第二章，地铁鬼影
第二章，地铁鬼影
目送王叔一家离开，顾歌回到别墅里，把钥匙穿了条线挂在脖子上，这是她的习惯。 小时候拿到什么好东西了，总爱贴身放着，有安全感。 收拾行李什么的，让她耽搁一会儿吧，坐在大厅中间，顾歌看着天花板上白色的雕刻纹路，像是一层水波，荡啊荡啊。 顾歌觉着有些累了，她揉了揉眼睛，陷在沙发里，盯着水波，祈祷它顷刻间转成一场暴雨，救救她这干涸如沙漠的灵感源。 愈发看不清，时近时远的空间，裹挟着沙发上的人沉入梦乡。 “乖孩子，乖孩子，你想要什么？”海妖一样的嗓音在引诱岸上的作家。 “……”作家站在岸边，nongnong大雾遮住她的眼，茫然的，她回答，“我想要工作，想要灵感。” “贪心的孩子”，手，一只冰冷肆意的手托住作家的脸庞，她仍旧看不见，动不得，一声悠悠叹息长舒，“我于你灵感，我实现你的愿望，祈求我吧。” 作家终于能动了，她顺着那只手，乖顺如羔羊，跪下。 漆黑的沙子粘上她裸露的皮肤，膝盖，大腿，皎洁被污秽欺瞒。 “我祈求您”，作家抬起头，修长的脖颈暴露无遗，“我祈求您，满足我的愿望。” 此刻，再也不会有人比她虔诚了，犹如朝圣的苦行僧，她为心中的信仰祈祷跪拜。 “好孩子”，那声音满足的感叹，祂手里的凉穿到作家的身上，活物一般，生生钻入她的肺腑，她的骨头。 痛苦？快意？作家不明，眼泪溢出来，她呜咽出声。 “嗯？”祂似是不明白，带走了作家的眼泪，“这也是你给我的贡品吗？” 吞咽声在迷雾里出现，许久，作家听见祂说，“喜欢。” 现实中，顾歌平躺在那个柔软的沙发里，双手交叠放于胸膛，她的呼吸急促而沉重，仿佛每一次都在与谁争抢空气。 鲜活，蒸腾的呼气，晕染她的眼尾，红透了。 “滴答”，一滴水砸在她的眉心，她猛然苏醒，张开眼睛，泪由眼尾沟滑到鬓角。 “好像做了一个梦？”顾歌按按太阳xue，明明睡了一觉，却更累了。 太阳将落不落，房间里面昏暗晕晕，夕阳没有朝阳的明亮，照在室内的家具上，像是蒙了黯淡水色，进入另一个世间。 “逢魔时刻。”顾歌无端想到这个词。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自己被王哥带的疑神疑鬼。 “滴”，手机屏幕亮起，一条信息跳出，是王茜茜，她解锁屏幕点开。 “顾歌，怎么样了，我老爸介绍的房子还不错吧～大house～”后面还跟着一个掐腰的表情包。 顾歌看着王茜茜像以前一样活泼的语气，感到一阵轻松，难得还有人惦记着她。 打字回应，“嗯！我很喜欢这个房子，多亏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王茜茜：“没事儿，都是朋友，这么久没有见面，回头咱俩聚聚，你请我吃一顿就行。” 顾歌：“好～你就等着吧，到时候你顾姐我肯定带你吃好的。” 王茜茜：“行，那我就等着了。” 聊天最后以王茜茜可爱表情包结尾，顾歌嘴角勾起，眼神中满是笑意。 “好啦！”她伸了个懒腰，又活力满满，“先去酒店搬东西，这里大概就是我往后好长一段时间的家了。” 晚上9：00，对于城市来说，这个时间点是它正繁华的时刻，劳碌一天的社畜下了班，出来玩的学生，游客都欣赏着高大建筑迷离灯光。 顾歌将房卡交给前台小jiejie，自己拉着行李箱从酒店自动感应玻璃门中走出来。 这次她没有打车，选择乘坐地铁。 她在地铁的等候站上，观察不同人类的面部表情，这是身为一个小说作家的怪癖，戴着墨镜，在脑海里构建出所看到的不同人的经历。 比如眼前的长发女生，黑亮的长发遮挡了她的面容，红色的衬衫和黑西裤，很瘦。 她挎着一个办公包，应该是一个刚下班的白领，不过现在难得有人选择这种大红色的衬衫，她应该是位强势，自信的女人。 “呜呜呜——”乘客朋友们请注意，开往郊区联巷站的地铁T168号即将到站……” 广播里传来的声音，让周围等待的人躁动起来，这一站的人不多，所以都还算有序的排到了车门前。 只有那个女人，她仍旧站在黄线内，呼啸的风扬起她的长发，苍白的下颚长着一张小巧鲜红的嘴。 顾歌皱起眉，喊出声，“小姐，车要到站了，你别站在那里，危险。” 对方没有回应她，衬衫翻涌，衣角被吹得猎猎作响。 这让顾歌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她脱离排着的队，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向女人走去。 “小姐，你来这边吧，我这边排的队比较少。”顾歌快速的移动，试图去抓女人的手，把她带离危险区。 眼看越来越近，女人动了，她迈出右脚，跨过台阶，身体向前倒。 “呜呜呜——”车来了。 顾歌顾不上行李箱，直径朝女人跑去，极力伸出手，就差一分…… 飞扬的发几乎要触到她的眼睛，顾歌看到了女人的脸。 顾歌听到众人发出惊呼，有人也在朝这边跑来。 在顾歌指尖将要够到那只枯瘦苍白的手时，她的身后传来一股拉力。 “啊！”她被人抓着衣领，往后一扯，摔坐在地上，屁股疼！ “老妹，你咋想不开啊你！”扯人的大哥是个黑皮的小哥，打着唇钉，眼神清澈的像只二哈。 车缓缓停下来，连车门都在她面前打开，围观吃瓜的人群哄抢着进入，寻找空位。 很快，只剩下黑皮小哥和怔愣的顾歌。 地铁开走了，顾歌有些颤抖的站起来，她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朝女人倒下的方向看。 她已经做好准备看到血rou模糊或者断成两半的尸体，可是，什么都没有，连一点血都没有。 “你有啥心事儿你跟哥唠唠，再不然你想想老爸老妈，没啥坎儿是过不去的……”小哥拉着顾歌的手腕，生怕她想不开又来一次旋转跳跃闭着眼。 “你，你，你没有看见那个女人？”顾歌抖着唇反手抓住黑皮小哥的袖子，“就是，就是那个红衬衫的女人，很高，很瘦，有一头长长的黑发！” 她用自己的手不住的比划着，“我看到她跳下去了，我想救她，她就嗖的一声跳下去。” 顾歌很肯定自己看见了，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幻觉！ “什么女人？”黑皮小哥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说，“我就看见你突然喊着什么危险，站在那里别动，就猛地朝地铁撞上去。要不是我每天坚持锻炼，差点没抓到你。” 顾歌脸色更难看了，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有看见吗？” “没有，我发誓！”黑皮小哥四指并和，语气诚恳。 地铁站台在地下，夏日里也总是阴凉，尤其是夜晚，顾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没事吧”，黑皮小哥好心问道，直言不讳，“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需要去医院吗？” 换成别的人，这番话就像在指着鼻子讲人脑子有问题了，可偏偏黑皮小哥的眼睛太真诚，他是真的在关心顾歌。 “……不用了，我没事，谢谢你啊。”顾歌平静下来，她向黑皮小哥道谢，两人互加飞信，黑皮小哥原来叫程希，今年22岁，比她还小4岁是个大四大学生。 最后，那个程希给她打了车，连车费都没让顾歌出，她在飞信上转钱，反而被退了回去。 “jiejie，你就别拒绝了，就当我刚刚叫你老妹，占你便宜的赔礼。”站在出租车前，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要是过意不去的话，jiejie下次再约我就行～” 顾歌失笑，说了声好。 坐在出租车里，顾歌还是有些后怕，在手机上搜索起这站地铁，跳出来各种车程广告，有一个帖子吸引了她。 “女高管为情所困，逼婚不成跳地铁。” 那个帖子里，顾歌一直滑到最后，阅览了所有楼层。 有一个人爆出了照片，她点进去，照片里的女人体型和她在地铁站里见到的一模一样，她直觉就是她。 只不过女人穿着白衬衫，长发被利落的扎成马尾，束在脑后。 照片里的她眼神坚毅的看着顾歌，而不是怨念肆意。 “她叫洪丽君”，顾歌念出她的名字。 “嗷，你说她啊。”司机听到这个名字，想找到话题的话匣子，“我知道她！” “这女的可牛掰了，小县城来的，双飞民办二本一路爬上了集团高管的位置，各种出席采访。” 司机兴致勃勃的说，“一开始觉得她真特么的励志，但后来被人爆出来了！” “原来是靠陪睡，一路睡上去的，她金主就是她同乡的经理，全靠这个经理打点，她才能混到这个位置。” “这个经理姓李，叫李子豪，早结婚了，对象还是总经理的闺女。” “要我说，他俩都不要脸，一个穷小子凤凰男，一个知三当三。” “后来那女的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疯了，拿着刀逼男的离婚，但被直接扔出公司。” 红灯转为绿灯，司机又开动出租车，拐了个弯。 “然后女的就疯了，一头跳进地铁，死了。闹这么大，男的什么事都没有。说来也蹊跷，这么大的事儿没多少水花，尸体都草草的运去殡仪馆火化了。这水深呐！” 司机摇了摇头，他脸上是格式化的同情和莫不关己。 顾歌手机里面的女人眼睛流下血泪。 “哎呦，怎么突然有点冷？”司机摇下车窗，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