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女鬼过往
第三章，女鬼过往
顾歌开始好奇这个被所有人指责的女人，手机屏幕黯然又亮起，照片上的女人在顾歌看过来时就恢复了正常。 她回到家，看着黑暗笼罩的别墅，空荡的寂静，路上她搜索所有有关洪丽君的资料都在她脑子里盘旋。 猛然推开门，顾歌像只发狂的兔子窜进去，打开电脑，她有了灵感！ 可是打下字，来回斟酌又删除，真的是这样的吗，顾歌清楚的知道不对，她咬着手指，这个故事被扭曲了。 她在黑暗中折磨了自己半个多小时，墙上的时针滴答滴答的走动，逐渐逼近十二点。 2081个字，被顾歌否定。 说不清道不明的灵感越来越高昂，嘶吼着要喷涌而出。 可不对，故事不对，人也不对，写下的文字也不对！ 顾歌没法，颓废的站起来打开浴室的灯，褪下衣物，坐进浴缸里。 她需要理一理自己的思维。 浓白色的水雾中，洪丽君，李子豪，两个人名交缠，乱作一团。 作家又来到了这篇沙滩上这次的雾，稍稍褪去一层，她看到了那个存在的模糊轮廓。 高大留有长发的男人，祂应当是赤裸的，发与雾接容，健壮精瘦的腰身半隐没于水里。极致的白与黑，压的作家喘不过来气。 “我的孩子，你带回来了一个不礼貌的客人。”依旧是惊艳的声，不过这次有些不满。 冰冷的手扶住作家的下巴，将她的头转向右边。 断了两节的尸体在哀嚎求饶。 “洪丽君！”顾歌眼瞳紧缩，手脚冰凉。 “更确切的说，是洪丽君的鬼魂，怨念，洪丽君已经死了。”祂轻笑，像是在教导一个孩子，开口纠正她话语中的错误，“它不是你口中的洪丽君。” 顾歌当然知道洪丽君已经死了，所以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她的梦里！顾歌一瞬间清醒，她现在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她对于这超出常理的一幕有些不明白。 “你醒了，好孩子，好孩子！”祂明显对于顾歌的变化感到开心，浓雾四涌，洪丽君哀嚎的更大声，“只是第二次与我链接，你就能做到这种程度，我很高兴。” “作为奖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祂放开了对顾歌的禁锢，发丝贴心的把断成两截的洪丽君扔到顾歌的脚下，“它不会对你撒谎。” 发丝扎在洪丽君的皮rou下，物理将它的两段缝合成一体，一股一股的吸取它的力量，哀嚎减弱，它畏首畏尾的蜷缩在一起。 “哦，是我疏忽，你大概第一次见到鬼的样子，别害怕，这样它就不吓人了。” 大约是祂的头部吧，一大团黑色线条的顶端歪了歪，顾歌诡异的感觉到祂在卖萌。 真是见了鬼了，顾歌不忍直视的视线漂移了一下。 但既然是梦，那来都来了，当事人都被送到了她眼前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洪丽君？”顾歌缓下声音，她慢慢蹲在这个凄凄惨惨的鬼魂面前，“虽然冒昧，但你能把你的故事告诉我吗，你为什么死去？是因为李子豪吗？” 听到这个名字，鬼魂又开始试图发狂，碎裂的痕迹自额头蔓延而下，顾歌能看见破碎的皮肤下的脂肪粒 “不要吓到我的孩子。”发丝骤然绷直，洪丽君惨叫趴下，裂痕被黑色的发丝从内堵住破出，大概它的体内已经被发丝堵满。 “我不吓人了，不吓人了！！！”鬼魂的脸痛苦的扭曲，它好像想哭，但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流出来。 鬼是没有眼泪的。 顾歌蹲着一动不敢动，真的不敢动啊，不敢动，难道洪丽君的这份尊荣能比刚才好到哪里去吗？ 水里游走的黑发拧成一团，编制成一把椅子，一把托起顾歌，多余的部分懒洋洋的趴在她的肩头，悠哉悠哉的晃悠。 “说。”大约是没了什么耐心，祂没了之前的客气，直接对地上的鬼发出命令。 洪丽君抖了抖，“是，大人。” “我叫洪丽君，来自重四县的凤城村，我是村里唯二的大学生，和李子豪，”说到这个名字她的恨掩盖不住，“这个狗娘养的畜牲，定了娃娃亲。” 洪丽君和李子豪是青梅竹马，16岁在一起，在18岁蝉鸣艳阳的夏天里，被不同的大学录取，两人相隔百里。 临行前，他们在镇上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人生第一瓶汽水，分了喝。 你一口我一口，在蓝白云下笑着勾起小拇指，少年意气风发对青涩的姑娘说，“我们将来毕业了就结婚，你当新娘我当新郎，永远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谁骗谁是小狗。” 大拇指盖下诺言的印章，情谊的温度蔓延血管。 那一天多美好未来就多残酷。 乡村童话落入世俗的套路，少年被大城市迷了眼，醉心于追逐利益和享受。他在电话里，对女孩说，他不爱她了。 “我们分手吧。” “……好。”洪丽君努力压住哭腔说，她不是当初单纯的小女孩，她也看过生活与生活的不同了，只是她还爱他。 所以，她不愿意困住她喜欢的少年。 洪丽君擦干眼泪，把过往的爱当做肥皂水，做成泡泡，亲自吹走。 她更加努力的补充自己，像海绵一样吸收着周围的信息，知识。 导师曾经问她愿不愿意考研，“你的成绩，我都看在眼里，很有机会去更高层，去钻研。” 洪丽君拒绝了，她想赚钱，让自己的家乡里的小孩都能喝得起甜甜的汽水。 她把自己优秀的简历投到一家发出声明 即将对接家乡项目的能源公司。 经过好几轮激烈面试，她被选中了，成为项目的小组成员。 项目取得巨大成功，她的家乡被重视起来。 在庆功宴上，她见到了这个项目另一个挂着名不干活的经理。 他长着一张和李子豪一样的脸，只是他工牌的名字叫汪子豪。 “啧，不要脸”，同小组的人围在一起蛐蛐，“啥事不干，就叫这入赘改名的小白脸摘了桃子。” 洪丽君拿着酒杯在人后默默看着曾经爱过的少年，如今面目全非。 杯内的酒被她一饮而尽，在这最后她终于断了念想，绝了痴妄。 故事到这里，其实也还算美好，只是一对走向不同道路的人罢了。 洪丽君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不断晋升，加之从项目地出来的身份，被公司选中，推到前面成为“形象大使”。 网络炒作，各种慈善活动出席，洪丽君将荣耀和压力都一一接下，经她之手，所有的的资金都运转的相当好。 红极一时的亮堂，自然让老鼠在暗处滋生嫉妒。 李子豪借口叙旧，把她约到饭店，用下三滥的手段迷晕洪丽君。 做局让记者拍下丑闻，“乡下村姑攀上有妻之夫，睡出升天路。” 没有指名道姓，薄薄的一层码盖着赤裸裸的rou体，可言语中都是在暗指。 照片拍的很巧妙，两人的亲密，是过去总未有过的。 洪丽君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想过他们婚礼后的甜甜蜜蜜，单单想象亲小嘴就让她红了脸，如今看到自己的私密照被大大咧咧的映在新闻里。 她快疯了。 否认没有用，只会被当做“事实”的佐证，荣誉成了污名。 抛出的求救，被拒绝，孤立无援。 最后的最后，她拿着刀，孤身去要一个说法。 但保安夺过她的刀，身体被死死压在洁白的大理石上，她看见自己崩溃的脸。 那个贱人贴在她耳边说，“是你风头太过，不懂得分享，还威胁到总经理的地位，你自找的。” 她被扔出来，也被辞了职，但她不服。 她想要去接着去找证据，搞死那傻逼。 “呜呜呜——”最后她看到亮如太阳的光，有人在地铁里推了她。 头颅高高扬起，她看到自己四分五裂的身体。 这是故事的结局。 洪丽君不甘心，所以洪丽君浑浑噩噩的从地狱里爬起来，至此它不是洪丽君了，所有的本能只有报仇。 鬼魂还在疯疯癫癫的喃喃仇人的名字，它都快要被折腾的碎了。 顾歌的手放在不再美丽的鬼魂头顶，泪水在眼眶中一颗一颗掉落，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躺在顾歌肩膀上的发丝立起圈住那一滴滴泪，“你在共情一只鬼？” 祂不解，晶莹的圆珠珠被祂送到嘴边，尽数吞咽，祂想了想给出评价，“不是你本身的情绪，这次的贡品不好吃。” “？”顾歌脸上还挂着泪痕，她才是不解。 “在这里，你会更情绪化，也更容易被感染。”祂解释并赞美祂选中的孩子，“你很有天赋。” 顾歌还是不明白这个不知名的人形生物在说什么，可目前她并没有感受到恶意，所以她开口问，“你有什么办法超度洪丽君吗？” “你问我吗？”祂又歪了歪头，“虽然它不足以成为贡品，但是你要求的话，我可以吃了它。” “……不不不不不不！”顾歌连忙摇头，“不是物理超度，是化解它的怨气。” “化解怨气，”祂细细品味这个词，突然笑了，“好孩子好孩子，我喜欢你的祈求。” 顾歌突然又不能动了，屁股下的发丝缠绕起她的四肢，将她拉进，几乎要与祂贴合。 可顾歌还是看不清祂的面孔。 “拿着它，它会帮你完成你想干的。”祂把一条手链绑在顾歌的腕上。 “下次见面，我就要收取我的贡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