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傀儡心（5）

    “好，回家。”

    祁瑾的声音极轻，却像一抹暖流，缓缓包裹住岑夙所有的疲惫与不安。他靠得更近一些，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与她交缠。

    “先把厨房那块修好，然后再补主屋，换张大一些的床。”他说，“家里那个浴桶太小了，这次索性挖个浴池出来，冬天能泡澡。”

    岑夙想了想觉得满意得很，继续说：“主屋的火塘用得太久了，冬天烧不旺，屋子里全是冷气。床下边也要加个炭炉，晚上更暖和。再买几只坛子，腌咸菜、泡梅子酒。”

    “院子里种些蔬菜和花草，你喜欢梅花树，到时候我们在卧房窗边种几颗梅花，冬天一开窗，能看到枝头积雪和红梅。梅香进屋，屋里也不会太冷清。”

    “真好……”岑夙低低笑出声，“春天播种，夏天纳凉，秋天收粮，冬天就窝在屋里，睡到自然醒。”

    祁瑾嗓音低低的带着笑意：“你想要的这些，我都记住了。以后慢慢做给你。”

    岑夙眨了眨眼，祁瑾轻柔地摩挲着她的鬓发，他的气息温热而清晰，每一次吐息都落在她脸侧，像夜色中唯一的热源。

    岑夙没有推开，只是任他靠近。

    他低下头，唇瓣落在她额间，再顺着眉骨一路往下，极有耐心地亲吻着她的睫毛、眼角。

    岑夙静静闭上眼，感受他细致的亲吻，心口某处柔软也渐渐被点燃。

    祁瑾慢慢向下，吻上她的鼻尖、脸颊，最后停在她唇畔。

    岑夙没有说话，微微抬头，主动贴近他，唇瓣轻柔碰上祁瑾的。

    祁瑾将她困在自己怀里，吻渐渐加深，不再只是温柔地安抚，而是带着些急切的占有，将岑夙的气息一点点汲取。

    两人呼吸交缠，舌尖在唇齿间纠缠，所有外界的声音仿佛都被屏蔽，只剩下彼此的心跳。

    她的手不自觉攀上他的肩膀，指尖微微用力。

    呼吸渐渐紊乱，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

    祁瑾一只手扣着她的后颈，舌尖撬开她的唇齿探入，扫过她的齿列、挑逗地卷住她的舌尖，细细地与她的舌缠绕，

    岑夙很快就被他带起的酥麻感卷走，反射性地回吻，主动伸舌回应他，跟着他的节奏卷缠、追逐。

    两人气息混杂，唇齿之间传来细碎的水声。

    祁瑾一次次地吮吸她的舌头，缓慢地在她口腔内扫过，每次快要分开时又咬住她的下唇，轻轻拉扯。

    岑夙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鼻音，感觉到自己的唇舌被他吮得有些发麻，呼吸也愈发急促。

    祁瑾察觉到她的反应，吻得更深了一些，舌尖滑进更深处，与她纠缠成一团。

    他忽然含住她的上唇，细细舔舐。岑夙被他吻得微微颤抖，只能紧紧攥着他肩头的衣襟，被他卷缠着带走了所有的力气。

    唇齿间的黏腻和温热让她头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呼吸和回应。

    直到岑夙终于有些喘不过气，祁瑾才舍得松开她。

    他们的唇瓣还贴在一起，彼此的气息都还带着湿热。

    祁瑾轻轻舔了舔她被吻得有些肿胀的唇瓣，又用牙齿轻咬了一下。

    岑夙睁开眼，两人鼻息相融。

    她抬手碰了碰祁瑾的脸：“睡吧。”

    祁瑾抱着她，夜色安静下来，屋内只余下彼此的心跳和渐渐平缓的呼吸。

    翌日天光微亮，屋外传来远处的鸟鸣。阳光从窗纸透进来，在房间里洒下一层暖洋洋的金色。

    岑夙醒来时，祁瑾已经坐在床沿，正温柔地望着她。见她睁眼，他低头亲亲她的眉心，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宠溺：“起来吧，今天天气很好，适合出门。”

    岑夙懒洋洋地窝了一会儿，任由他拉着自己起身。

    祁瑾早就替她备好了衣物，将几套颜色素雅的襦裙拿出来认真挑选：“今天穿哪一套？你喜欢紫色的，还是这件水蓝的？”岑夙一边好笑地看他认真模样，一边随口道：“你挑吧，我都行。”

    挑来挑去，他最后选了件浅色的烟紫罗裙。

    岑夙将裙子穿好，就被他推到梳妆镜前坐下。把她长发细细梳顺，动作竟意外地熟练。

    他将头发攀成小一些的双环髻，中间用淡紫色的丝带绕了两圈，扎上蝴蝶结，丝带尾端随意垂下。髻间插了支带花的玉簪，又在发尾编了细细的辫子缠上彩绦。

    镜中女子眉眼秀丽，肌肤胜雪，头发被盘得精致而灵巧，侧脸因晨光而泛着淡淡的莹润。她平日素净惯了，难得有了些少女的俏丽生气，竟像从画中走出的花神。

    岑夙有些讶异：“你什么时候会盘发了？”

    祁瑾勾起一点得意的笑：“最近没事的时候看书学的。”

    岑夙微微偏头，从镜中看着祁瑾，唇边不自觉带上一抹笑意。她站起来理了理衣襟，轻声道：“走吧。”

    初夏的街道已经铺满细碎的花影。小摊贩早早摆开新摘的花枝、各色香料，还有应节的彩绸和香囊。

    坊间巷口传来孩童的嬉笑声，花朝节的彩灯还未撤下，街道两旁的树枝上垂满丝带和彩绸，随风摇曳，像一场不肯落幕的盛宴。

    岑夙一路看着，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祁瑾见她看什么，便陪着她在花摊前驻足。

    摊主是个面善的老妪，正把一篮各色花朵分拣出来，见岑夙容貌出众，便笑着递过来一枝粉色蔷薇：“姑娘气色好，这枝送你。”

    岑夙接过蔷薇，谢了一声，把花别在耳畔。

    两人沿着热闹的坊市缓步前行，街边花枝和丝带交错，巷口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语喧哗。

    花朝节的盛会已到尾声，城中却依旧热闹，街头巷尾张灯结彩，男女皆着新衣，气氛比平日更添几分轻快与明媚。

    走着走着，忽然前方聚起了一片人潮。

    几位小孩正拉着彩带在前头穿梭，大人们则围着一座临时搭起的彩台，议论声、笑声此起彼伏。

    岑夙和祁瑾顺着人流靠近，见台上正有一位衣饰鲜亮的中年妇人高声招呼。

    妇人手执彩绢，笑容满面地道：“今年花会的头筹，就是这一株宝珠。只需投壶、猜花、赋诗三关，过关者花归其手！”

    那株山茶花被小心安放在台心高几之上，四周围着彩绢和绣幕。花盆雕有缠枝祥云，枝叶繁茂，叶色苍翠。

    花色如霞似火，层层花瓣簇拥，外层微卷，内蕊紧簇，色泽明艳中带着温润的光。山茶花径硕大，花心如珠玉明亮，绿叶衬映下花姿雍容端丽，气韵高洁却又生机盎然，仿佛将整座春城的明媚都凝成了这一抹颜色。

    人群中不知谁轻声感叹：“这等花色，只怕找不出第二盆。”

    “这花不错，要不我们也试试？”祁瑾说。

    岑夙点点头，没有异议。

    今年花会分组很多，彩台前已排了三列队伍，每组抽签决定出场顺序。主事妇人安排侍女唱名，每次叫三组上台。

    祁瑾牵着岑夙的手，站在队中间静候。

    不多时，轮到他们这一组。祁瑾自报姓名，侍女在名册上写下：“岑、祁二人，同组。”

    台上摆着青釉大壶，壶口略细，需站在三步、五步、十步各掷一箭。侍女笑道：“三步易，十步难。三箭皆中才算过关。”

    前头几组陆续上场，有人三步、五步都准，十步却落空。有人则直接没掷进，台下爆发一阵笑声，气氛越发轻松活泼。

    侍女招手道：“岑姑娘、祁公子，可上场了。”

    岑夙走上台，目光落在那只青瓷壶上。

    “三步箭先来。”侍女递上一根竹箭。

    祁瑾握箭，指尖轻挑，竹箭咚地一声正中壶口，引来台下一阵轻呼。

    岑夙接过五步箭，手腕一转，目光清澈专注。竹箭再次稳稳当当落进壶口，众人齐声叫好。

    十步箭最难。

    台下已有人开始低声议论：“这一箭可难咯。”

    祁瑾把最后一根箭递给岑夙，低声道：“你来。”

    岑夙接过箭，退到十步之外，定了定神，手腕一扬，竹箭破空飞出——

    然后精准地投入壶口中心。

    围观的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喝彩声：“好！姑娘厉害！”

    主事妇人笑得合不拢嘴，亲自举起彩绢：“三箭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