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金丝雀
寻找金丝雀
就在他们对话的瞬间,远处的山崖上,三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被消音器抑制到极致的枪声,接连响起。那声音,比情人间的耳语还要轻柔。 但在别墅外围,那三个隐藏在暗处的、阿尔法小组的狙击手,却在同一时间,脑袋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的西瓜一样,猛地向后一仰,随即无声地瘫倒在地。 他们的眉心处,都多了一个精准无比的、正在向外冒着血沫的小洞。他们的瞄准镜里,最后看到的景象,就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维斯佩拉的“问候”,送到了。 狙击手的突然死亡,立刻在阿尔法小组的通讯频道里引起了一阵sao动。他们的指挥官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这边还没开始行动,就已经先损失了三双最锐利的“眼睛”。 “有狙击手!位置不明!所有人,立刻进入建筑!快!快!快!”耳机里传来指挥官愤怒而急促的咆哮声。 剩下的九个队员,立刻放弃了原本的包抄计划,像一群被捅了窝的黄蜂,疯狂地向着别墅的正门和侧窗冲去。 “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破门声和玻璃破碎声响起。阿尔法小组的队员们,用最暴力、最直接的方式,冲进了这栋看似平静的别墅。 就在他们冲进来的那一刻,阿纳托利也动了。 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拉着“卵石”,迅速地闪进了通往厨房的门后。同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小巧的、看起来像金属圆盘的东西,随手扔进了客厅的中央。 那是两个特制的、由“爆炸艺术家”扎希尔出品的震撼弹。但与普通的震撼弹不同,这两个小东西在爆炸时,不仅会发出致盲的强光和震耳欲聋的巨响,还会释放出一种能让人产生严重方向感错乱和恶心感的次声波。 冲进客厅的阿尔法小组成员,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的环境,就被两团突然爆发的、太阳般耀眼的白光吞噬了。紧接着,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要将他们大脑都搅成一锅粥的嗡鸣声,狠狠地撞击着他们的耳膜和内脏。 “啊——!” 几个队员立刻发出了痛苦的惨叫,他们扔掉手里的枪,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跪在地上不停地干呕。他们的世界在天旋地转,感觉就像被塞进了一个正在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里。 阿纳托利没有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像一个从地狱里走出的死神,端着那把装着消音器的格洛克,从厨房门后闪了出来。 “噗!噗!噗!” 消音器发出了一声声沉闷而压抑的射击声。每一声响起,都有一名正在痛苦挣扎的阿尔法小组成??队员,眉心中弹,身体猛地一颤,随即瘫软在地。他的枪法精准而高效,没有浪费任何一颗子弹。 他像一个优雅的舞蹈家,在枪林弹雨的间隙中从容地移动着,手中的枪,就是他指向死亡的舞伴。 短短五秒钟内,冲进客厅的六名队员,就已经全部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解决了客厅里的敌人,阿纳托利没有丝毫停顿。他知道,还有三个人,从侧翼的窗户冲了进来,他们现在应该在一楼的另一侧。 他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捡起地上一具尸体旁的突击步枪,对着那扇巨大的、已经破碎的落地窗,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一长串震耳欲聋的枪声,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子弹将窗外那几张无辜的躺椅打得木屑横飞。 他这么做,是为了制造假象。让剩下的敌人以为,他还在客厅,并且正在和外面的狙击手(他们并不知道狙击手已经死了)进行对射。 果然,一楼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剩下的那三名队员,正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向着客厅的方向包抄过来。 阿纳托利扔掉手中的步枪,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微笑。他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蜘蛛,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厨房,然后从厨房的另一个门,绕到了那条走廊的另一端。 他现在,处在了敌人的背后。 那三名队员丝毫没有察觉到死神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方那片传出枪声的、混乱的客厅。 “一号,你从左边。二号,跟我从右边。三、二、一,上!”为首的队长,用战术手势下达了命令。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走廊拐角的那一刻。 “噗!噗!噗!” 三声熟悉的、来自地狱的问候,再次响起。 那三名阿尔法小组的精英,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感觉自己的后脑勺仿佛被烧红的铁棍狠狠地捅了一下。他们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前踉跄了几步,然后无力地栽倒在地。 他们脸上的表情,永远地凝固在了冲锋前的那一刻,充满了错愕和不解。 战斗,在开始后的短短三十秒内,便以一种近乎屠杀的方式,结束了。 整栋别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证明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惨烈的战斗。 阿纳托利从走廊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踢开脚边的一具尸体,检查了一下弹夹,然后重新换上了一个新的。他的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场简单的热身运动。 他走到壁炉前,轻轻地敲了敲。 “好了,小石子,出来吧。坏人都被我赶跑了。” 壁炉后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后,卵石那颗小小的脑袋,从后面探了出来。她的小脸上沾了些灰尘,看起来像只刚从洞里钻出来的小土拨鼠。她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掩饰不住的崇拜。 她刚才躲在后面,虽然看不见,但那密集的、被压抑的枪声,和一声声人体倒地的闷响,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战斗很激烈,但她没想到,会结束得这么快。 “老大……”她看着满地的尸体,和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不然呢?”阿纳托利耸了耸肩,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留着他们过圣诞节吗?我可没准备那么多礼物。” 他走到一具尸体旁,蹲下身,扯掉了对方脸上的面罩。面罩下,是一张年轻而陌生的、属于斯拉夫人的脸。 “可怜的家伙,”阿纳托利看着那张已经失去生气的脸,摇了摇头,“为了几万块钱的佣金,就把命丢在了这里。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谁卖命。” 他站起身,对着耳机说:“维斯佩拉,外围情况如何?” “干净得像刚被上帝亲吻过。”维斯佩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满足,“没有任何漏网之鱼。需要我进来帮你打扫房间吗?” “暂时不用。派对还没结束。”阿纳托利看了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我们还有一位重要的客人,在楼上等着呢。” 他转头对卵石说:“你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尼克斯会保护你。” 说完,他便独自一人,端着枪,一步一步地,向着二楼走去。 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别墅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死神的钟摆,正在为楼上那位“金丝雀”的命运,进行着最后的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