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菟丝花】4.算计（打赏加更）

    她身形轻巧，缩在他怀里就像一团软绵的云，肩头沾着几缕纺线的细毛，唇色因为紧张而更显娇艳。

    长睫微颤，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刚被晨露沾湿的杏花瓣。

    “……谢谢你，你帮了我好多。”她低低开口，声音带着点怯意。

    周祁垂着眸看她一眼，神情依旧淡淡的，唇线抿直，看不出情绪，只“嗯”了一声，像是并不在意。

    他抱着她穿过长廊，阳光从破旧的窗格斜斜落下，将他的眉眼切得半明半暗。一路上经过的工人都愣了下，随即笑着打招呼——

    “祁哥，回来了啊。”

    “这是……厂里新来的？”

    那些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讨好和恭敬。

    徐未晚听着，眼神微微一动，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份轻而易举的威压，不只是因为他是厂长的侄子。

    周祁的身份，显然比她想象中更有分量。

    她的心口跳得更快了些，不知是因为怀抱里传来的体温，还是因为这个念头。

    她悄悄往他怀里缩了缩，睫毛垂下，唇角的弧度若有若无。

    她想起今早梳头时断了的木梳，想起食堂里总是分到最硬的馒头，想起女工们总是无端的数落。

    要是有人能帮她就好了。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周祁的侧脸。这人看着就不好惹，连厂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刚才那些工人喊他“祁哥”时，声音里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如果是这样的人……是不是就能帮她挡掉所有讨厌的事？

    他要是肯帮她说句话……

    她想起李念念的男朋友，想起那包大白兔奶糖。要是周祁愿意……是不是就再也没人敢把脏又累的活分给她了？

    小腿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她轻轻“嘶”了一声，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

    这个动作于她而言生涩而别扭——在江城时，她可从不会这样主动靠近男人。

    可是……

    她咬了咬下唇。这里不是江城，没有父亲护着，没有佣人伺候。

    要想在这地方过得好些……

    周祁低眸时正好看见她的动作，眉眼间那点阴郁更深了些，不知是在想什么。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时，里头的医生正整理药柜，听见动静连忙迎了上来。

    “怎么了怎么了？”医生扶了扶眼镜，看着被周祁抱进来的徐未晚，眉头皱紧，像是准备处理大伤。

    结果周祁把她放在病床上后，医生蹲下细看，才发现——不过是一道被梯子刮出的浅口子，血已经慢慢凝住。

    “就这个？”医生抬眼看了周祁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可瞥见周祁脸上的那抹冷意，立刻换了个语气，“嗯，得消个毒上点药，防止感染。”

    徐未晚坐在床沿，忍不住抬眼偷看他一眼，心里微微发热。

    “把裤腿脱下来。”医生拿着药水走近。

    周祁闻言，眉心轻轻一动，转身走向门口，“我在外面等。”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空气里只剩下药水的气味和医生的脚步声。

    徐未晚慢慢脱下裤子，露出一双细白修长的小腿，皮肤白得像瓷，膝弯和脚踝处透着淡淡的粉。

    医生看了两眼，又抬眼打量她的脸，心里暗暗嘀咕——这模样、这气质，可不就是之前在城里穿旗袍、戴手套的那种大小姐？怎么跑到纺织厂来了？

    “疼吗？”医生边擦边问。

    “还好。”徐未晚声音很轻，乖乖坐着不动，任由她帮自己上药。

    “怎么来这厂里了？”医生忍不住开口。

    徐未晚垂下眼，语气温温的：“家里让来历练一下。”

    药很快就上完了。医生收起药瓶，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提着医药箱匆匆出去处理厂里别的工人的伤口。

    小隔间的门半掩着，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远处传来的织机声。

    徐未晚独自坐在小床上，看着细细的尘埃在光束中飘动。

    这样的悠闲静谧，像是回到了过去在老洋房里的日子——那时的她，早上醒来是佣人送来的牛奶和新鲜面包，下午在阳台看书，手上从来不曾起过茧。

    可如今，自从到了厂里，她日日忙得像陀螺，手上满是被纱线勒出的细口子。

    她鼻尖一酸，心口那股委屈像潮水般漫上来——她不属于这里，她讨厌这里的空气、这里的气味、这里所有窥探她笑话的眼神。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抬手想抹掉，却看见前面桌子上有一叠纸巾。于是光着腿踩到地上，想去拿。

    冰冷的水泥地让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刚跨出两步，脚尖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住——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重重跪倒在地。

    “啊——”她疼得叫出声，膝盖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火辣辣地疼，白皙的皮肤上瞬间泛起一圈红印，还渗出了细细的血。

    这一声惊呼，隔着门传了出去。

    下一刻，门被猛地推开，周祁的脚步却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他原本是听见里面传来东西落地的声响才冲进来的，可眼前这一幕却让他浑身的肌rou瞬间绷紧——

    少女的两条腿白得晃眼。浅色的内裤边缘已经蹭上了灰尘，阳光恰好落在她腿心那一小片阴影处。

    粉白的肤色被照得几乎透明，连布料褶皱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她跪在地上，双膝紧贴着，膝盖处红得触目，细细的血珠顺着白净的皮肤渗出。

    正对着他地位脚背和脚趾白得近乎透明，细细的骨节线条纤巧，像是从相片上裁下来的。脚尖因为着地微微蜷着，带着一点无措的慌乱。

    她低着头，发丝散落在脸侧，睫毛颤得厉害。

    周祁的眉心皱得很深，眼底的冷意压了又压，才没有流露出什么别的情绪。可胸腔深处，却被这副画面击得一紧。

    狼狈、无助，却偏偏……好看得过分。

    “你怎么——”他声音哑了一下，走上前去，直接弯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