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
沈母
沈皎是被摔门声惊醒的。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指尖死死攥着被角。门外,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剐着她的神经。 ——母亲回来了。 明明昨天才说要在外婆家住三天。 沈皎咬着指甲,听见楼下传来母亲刻意压低的训斥声,和哥哥偶尔的应答。她听不清内容,但那种语调她太熟悉了——温柔的带着试探的话语,其中带着小心的试探,对着哥哥的无底线的宠溺。 她光脚下床,耳朵贴在门板上。 "......补习班......李老师说......" 断断续续的词句飘上来,沈皎的胃部猛地抽搐。今天以为母亲不在家偷懒旷课,她果然是因为这件事回来的。 她听到母亲走到她的房门前,声音又是一贯的冰冷。 “沈皎,10分钟后到客厅。” 说完,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 沈皎换好校服下楼时,母亲正在往哥哥碗里夹煎蛋。金黄的蛋液流淌在雪白瓷盘上,像某种恶心的分泌物。 "坐下。"母亲头也不抬地说。 餐桌上的沉默令人窒息。沈皎盯着自己碗里的白粥,米粒泡得发胀,像一具具浮尸。 "这个点怎么没有去补习班"?母亲突然开口,"昨晚小张的mama还看见你去ktv了。" 勺子磕在碗沿,发出刺耳的声响。沈皎抬头,正对上母亲的眼睛——那里面盛着的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失望。 "我......" "你哥高一的时候,"母亲打断她,"已经能解高三的竞赛题了。" 沈昭的筷子顿了一下。沈皎看见他指节泛白,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从今天开始,"母亲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你不想去补习班就停了" “零用钱……也请你自己去赚。” "为什么?!"沈皎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因为你在浪费钱。"母亲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讨论天气,"这个家不需要两个天才,但也不需要废物。" 沈皎的指甲陷进掌心。她看向沈昭,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哪怕只是虚伪的辩解。 但他只是低头喝粥,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像两座墓碑。 房门被反锁的声音像一记枪响。 她被关禁闭了。 沈皎站在房间中央,听见母亲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窗外,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牢笼。 她知道有人站在门外。 她突然想起小学那次分班——她也是这样哭喊着抓住哥哥的袖子,而他承诺放学一定会来找她。 可现在,他就站在门外,沉默得像块石头。 书桌上的相框里,还摆着他们六岁时的合照。沈皎抓起相框狠狠砸向墙壁,玻璃碎片四溅,照片上两个孩子的笑脸被裂痕一分为二。 午饭时间,没有人来敲门。 沈皎趴在门缝下,闻见楼下飘来的饭菜香。红烧rou的甜腻气息混着米饭的蒸汽,让她空荡荡的胃部一阵绞痛。 她想起小时候发烧,哥哥偷偷把布丁藏在衣服里带给她。那时的甜味现在想起来,像上辈子的事。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皎猛地坐直身体。 但脚步声径直走过她的房门,停在了隔壁——那是沈昭的房间。 "保送材料都准备好了吗?"母亲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林教授说下周......" 沈皎把额头抵在冰冷的门板上,突然很想笑。 原来饥饿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明明听见有人在分食,却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习惯? 沈皎蜷缩在门边,听见沈昭的脚步声停在门外。 呼吸声。 布料摩擦声。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然后脚步声又离开了,轻得像一场幻觉。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走。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会为她打架的哥哥,现在连一句"别骂她了"都说不出口。 书桌抽屉里藏着一把美工刀。沈皎拿出来,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最终却只在作业本上划了几道口子。 她想起上周在KTV,唐芝芝问她:"你哥现在怎么这个样子啊?明明小时候你两亲的要死,恨不得用粘鼠板粘一块。"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 "谁知道,"她大笑着灌下一口酒,"好学生看不上咱们差生呗。" 不知过了多久。 门锁转动的声音惊醒了半睡半醒的沈皎。 母亲站在门口,逆光中的轮廓像一尊神像:"下来吃饭。" 餐桌上摆着三人份的碗筷。沈昭已经坐在那里,校服外套脱了,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沈皎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道红痕——像是被什么抓伤的。 "皎皎,"母亲突然给她夹了一块鱼rou,"mama是为你好。" 鱼rou雪白,躺在米饭上像一具尸体。沈皎机械地咀嚼着,尝不出任何味道。 "mama也是为你着想,"母亲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哥哥这么厉害,他可以照顾自己,皎皎你长大了可怎么办?哥哥以后有自己的家庭照顾不了你,我和你爸也没有办法照顾你一辈子。" “你不喜欢学习的话,以后我们做父母的就不管你了,不然还讨人嫌。” 沈昭猛地抬头。 "那真是太好了。"沈皎放下筷子,"我这种废物确实比不上哥哥,以后不劳您两费心了我可以捡垃圾生活。" 母亲的巴掌落下来时,沈昭终于动了——他抓住了母亲的手腕。 "妈,"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我来教她。" 沈皎抬头看他,突然发现哥哥的眼睛红得吓人。 那里面装着什么?愧疚?厌恶?可怜?对自己的蔑视? “我不需要!”她听见自己这么说,摔下筷子气愤的离开餐桌。 沈皎躺在床上,听见隔壁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她光脚走到墙边,耳朵贴上冰冷的墙面。 布料摩擦声。 压抑的喘息。 还有......某种湿润的、令人脸红的声响。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一股热流窜向小腹。她想起林小满口中描述的哥哥,想起哥哥拽她手腕时guntang的温度,又想起唐芝芝和自己说过的一些花边的带着少女害羞带怯的两性故事。 沈皎猛地后退,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 声响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中,她想好学生居然也会做那事,好学生连两性方面都手拿把掐,在学校装的那副高冷的样子私底下也会看黄片。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好学生的阴暗面,闷闷的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