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你受得住
123.你受得住
“愣着干什么。” 薛止含混笑起来,颇轻柔地拽了拽她散在枕上的长发,随意来了句:“江蛮音,掌印大人都被你俘了。” 这句话听着荒诞,江蛮音回神后,想讽笑,又实在笑不出来,最后冷脸憋出一句:“我看你是还没睡醒。” 薛止却知道她是什么德行,下了榻,拿湿布慢慢擦去脸上的血:“你不敢听,以后我就天天说。” 从柜子里取了金疮药,又散漫地躺在她膝上,把药瓶塞她手里,理直气壮:“咱家这张好脸,可是被先帝亲封的美号,金贵着。要是留了疤,我就赖上你了。” 他再不可理喻,这伤被旁人看去也不妥,江蛮音终究没推开薛止,拨开他额角的发看了看:“闭眼。” 薛止顺从阖了眼,长臂搂上她的腰,半张脸埋在她软和的小腹里。 那刀鞘嵌了宝石,边缘锋利,割了道半寸的伤口。其实也不重,只是在脸上,要小心些。 摆弄那半张脸,药也洒了上去。 快结束时,薛止歪头,在衣袂间睁开眼看她。 他这长相,真是盛气凌人的美。 微荡的灯火漾在睫尖,长发微乱,眨眼间,异色浅瞳会亮,真是妖魅鬼怪似的,要吸人精魄。 这人年少时,估计和时星一个路数,骄傲矜贵,让人惊艳眼晕,却又没人敢直视。 这一下的晃神,又让薛止逮了话头:“江蛮音。” 这声音蓦然传来,江蛮音愣了瞬,看薛止勾起了点笑模样,眼神却不再调侃,有几分温情。 他笑意愈深:“都说了这脸金贵,再看就问娘娘讨赏了。” …… “你别没个正形。”江蛮音推推他,让他从自己膝上下去:“伤口浅,留不了疤。” 薛止被推到床边,撑头盯着她看:“那也赖上你。” 他这眼神盯得人发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江蛮音浑身不舒坦。 想了许久,终究还是松了憋着的一口气,口吻缓慢,却也认真:“薛止,喜欢不是这样。” 薛止垂了眼帘:“你倒是懂得多。” 几许沉默后,却也是他再次开口:“江蛮音,我已懒得听你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这全天下你最不喜我这般性子,可那也没旁的办法,这全天下也只有我一个——有那胆色,且有资格在你身边。” 江蛮音心烦意乱,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忽然倾身,翻开他半边头发,指着那闪烁的坠子:“这是什么,今日秋娘子也给我戴了一只,你吩咐的?你让蛮族人看我笑话?” 方才那一场欲,他耳侧的坠子,就时不时晃动,在她胸间乱蹭。 他的耳垂其实也温热,江蛮音触到后,手指顿住了,微微一蜷。 薛止被她摸着耳根,动也不动,真有种被擒住的意思,他身上痒痒的:“娘娘真是乱发脾气。” “秋娘子不知坠子来历,是咱家失策。去趟漠北,瞧着玩意儿漂亮就给你求来了,这还要怨我。” “你不愿意让旁人看到……”薛止取下耳坠,把那琉璃羽掰了,只剩一个萤亮的青碧色玉扣。 他把那仅剩的玉扣戴上。 薛止声音又轻又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温存中的呢喃:“我就要占有你的全部。” “衣料、饰物,包括你脸上抹的脂粉,咱家都要亲自过问。” 江蛮音问:“这就是你的喜欢?” 薛止沉声而笑,压上她的肩,翻身覆上去,在江蛮音耳畔沙哑地说:“这就是我的喜欢。” 江蛮音本就腰酸背痛,被他抱得好紧:“掌印大人,我要不起。” 薛止拉上被子,把她团在怀里亲吻:“你受得住。” * 这夜过后,金陵就彻底入秋转冷。 鲜卑人至少要待上整月,阿图兹对中原风俗极有兴趣,几番设宴,皆开在庙堂高台,甚有滋味。 祁衡不去外宴,自是清净。使臣们倒是忙得焦头烂额,这蛮人喜欢新鲜乐子,十分折腾人。 要喝酒要打猎,要王公贵族陪着,要官员簇拥赞赏。以前的蛮夷进京,态度都差,鸿胪寺应付就随便。 如今笑眯眯的,却要这要那,这不是来求和,这是来当祖宗的。 使臣大手一挥,把行程安排推给监察院,掌印手底下的二十四衙门都是真金白银养着,让他们以恶制恶去。 司礼监就在宫里设了戏宴。 钟鼓司的戏台子刚搭上,内场人尚未齐,官员稀拉落座,好些女眷也到了,被屏风隔着。 江蛮音不想惹眼,比祁衡先来。 她提前看了戏录,都挺无聊,唯有火戏还算新奇,只是排在最后,尚还有的等。 薛止派头向来大,也还没见人影。 风大露深,这宴设在北岸,秋娘子问小太监要了披风,担忧道:“这儿临水,湿气重,别沾了凉气。” 江蛮音当真有些喉痒,起了身:“避着人,去岸边走走,得赶紧热热身子。” 秋娘子半扶着她,走进亭边。 四周还有树丛,点点星火绕在上头,是散落的飞萤,大树下面绕了更多,江蛮音想多看看,走近许多。 却忽然听到几声娇叱。 亭边树下,苏临砚立在阶前,一位梳了精致发髻,糯裙粉衣的少女,正在亭中,满脸娇俏,双颊泛红,低头跟他说着什么。 少女神色激动,不知说到什么,双臂往外一指。 苏临砚眉头皱起,面色更冷。他生得十分括挺,官袍穿在身上风度十足,眉眼又出众,不知被多少人倾心。 见他冷漠至极,甚至直接转身要走。粉衣姑娘声音大了点,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以父亲之名来见你,为何避我如蛇蝎。” 她小跑两步,想要抓住苏临砚的袖子。却见他十分不解风情,挥开宽大袖袍,肃穆地喝道:“官员之女,为何如此不知礼数。” 江蛮音都被苏临砚这声厉斥惊住了。 一抬头,苏临砚步履生风一般,向这个方向走来,脸上充满不耐的冷漠,却在看到她的那刻,凝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