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21）
梅雨季（21）
林思源有些惊慌。 他听着隔帘另一侧传来的呼吸声，轻手轻脚地脱掉内裤，藏到床底。 第二天，林思源早早爬起来洗衣服。 家里有一台老式的波轮洗衣机。 不过，为了省水，林思源大部分时候还是选择手洗。 他以前和梅丽各洗各的，这会儿看到她换下来的衣服泡在盆里，只犹豫了两秒，就把塑料盆端到跟前，开始搓外套。 梅丽的衣服不脏，没什么明显的污渍。 林思源把大件的衣服洗了一遍，拧到半干，挪到另一个塑料盆里。 他从绵密的白色泡沫里捞出一件又轻又软的衣物，很快意识到…… 那是梅丽的胸衣。 她喜欢一切艳丽而大胆的事物。 胸衣的颜色和款式都相当性感。 酒红色的蕾丝包裹着柔软的棉垫，细细的肩带在后背交叉，埋在布料里的钢圈拗出饱满的弧度。 林思源心跳如雷。 他甩了甩手上的泡沫，谨慎地反锁厕所的门，这才踏踏实实地坐回去。 林思源的动作很轻柔，洗得很仔细。 他克制不住杂念，频繁地想起梅丽和林浩相处时的细节。 想起她的娇嗔，她的笑容，她坐在餐桌上，在林浩的挑逗下绽放的样子…… 他有点儿嫉妒林浩。 可是，如果没有林浩，他不可能认识梅丽，更不可能和梅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林思源把梅丽的衣服洗完，拿起被自己团得皱巴巴的内裤，用力揉搓起来。 梅丽起床的时候，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已经挂满晾衣架。 它们随着微风左右摆动，像一面面五颜六色的旗帜。 “阿源，你怎么起这么早啊？”她洗了把脸，坐在餐桌前打哈欠。 林思源把勺子递到她手里，剥了个蛋黄流油的咸鸭蛋，让她配着白粥当早餐。 他神色镇定地回答：“今天醒得早，就顺手把衣服洗了。” “jiejie，你的衣服以后都交给我洗吧，我有时间，也有力气。” 梅丽还把林思源当成孩子，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之心。 她点点头：“行啊，你要是没空，就扔到洗衣机里，我攒起来一起洗。” 按照以前的相处模式，餐桌上的谈话最多持续到这里。 可林思源想—— 为什么梅丽跟林浩有那么多话，跟发廊的女孩子们有那么多话，偏偏跟他没有话讲？ 一定是他太安静、太无趣的关系。 林思源暗暗拿自己和林浩做比较。 他不太熟练地寻找新话题，说起学校的事：“jiejie，刘坤昨天转学了，其他几个男生要么转学，要么转班，见到我都躲着走。” 梅丽冷笑道：“算他们识趣。” “要是再有人欺负你，你立马告诉我，记住了吗？” 林思源乖巧地点点头，又道：“jiejie，学校组织同学们下周三到动物园秋游，你去过动物园吗？” “我在省城去过一回。”梅丽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省城的动物园特别气派，有孔雀、狮子、老虎，还有大熊猫呢！”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递给林思源：“到时候多买点儿吃的喝的，别被人看不起。” “好。”林思源接过钞票，从中间对折，小心地放进口袋里。 梅丽想起她从床底下翻出的那五百多块钱，眉毛拧起，凶巴巴地道：“阿源，你要是再敢背着我省钱，我就打断你的腿！” 林思源并不害怕梅丽的警告。 正相反，他微微勾起唇角，语调亲昵，像在撒娇：“我知道了，jiejie。” 不知不觉间，林思源变得越来越黏人。 这种黏人不易察觉，却像空气一样，渗透到梅丽生活的方方面面里。 他早上要专程绕两个路口，送梅丽上班。 梅丽和发廊的姐妹们出门逛街的时候，他跟在旁边，帮她们拎东西，给她们买饮料。 无论在试衣间外面等多久，他都不会露出丝毫不耐烦。 梅丽感冒发烧，他就跟学校请假，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给她量体温，喂她吃药。 他比梅丽还了解她的生理期，家里常备卫生巾、止疼药，煮的红糖小米粥放了细细的姜丝，喝起来又甜又辣。 梅丽在卿卿发廊逐渐上手，处境好转了不少。 杨卿不再明里暗里引诱她下海。 小红倾囊相授，把剪发、烫发、染发的技巧全都教给她。 梅丽把无处发挥的奇思妙想放到发型设计上。 她尝试着给金金、菲菲几个修了修头发，居然受到好评。 渐渐的，卿卿发廊开始有女客出入。 梅丽给她们剪得既漂亮又时髦，在小县城引起一股潮流。 有人夸她会化妆，有人夸她穿的衣服款式特别，还有人成为她的固定客户，每两三个月就要光顾一回。 梅丽鼓起勇气，和杨卿长谈了一次。 杨卿同意把楼下两个隔间改成化妆间，增加化妆服务。 梅丽负责培训，手把手地教店里的女孩子们给人化妆。 化一次妆五十块钱，她们可以从中拿到二十块钱的提成。 为了提升女顾客的体验，杨卿在楼梯的另一侧开了个后门。 有特殊需求的男客可以从后门直接上楼。 两边互不干涉，相安无事。 梅丽天天省吃俭用，终于实现收支平衡。 她不再需要向杨卿预支工资，也拥有了辞职的底气。 但她并没有辞职。 梅丽跟林思源商量：“阿源，我想趁着天气暖和，到省城一趟，批几十条裙子，回来摆地摊。” “我知道哪几个批发市场的裙子好看，价钱公道，手里也攒了不少客户，不一定能赚钱，但应该不会赔钱。” 梅丽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 没想到，林思源非常支持她：“jiejie，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实在卖不掉，还可以留着自己穿。” 他的表情有些惭愧：“为了供我上学，你这大半年都没添过新衣服。” 梅丽高兴起来，说干就干：“行，我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晚上就走。” 林思源道：“我请两天假，跟你一起去。” “不行！”梅丽态度强硬，“万一那群放高利贷的还在找你爸呢？你别冒险，好好在家里等我。” 林思源说不过梅丽，只能把她送到火车站。 分开的一天两夜，对他来说，像过了一年。 他牵肠挂肚，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夜里也睡不着觉。 梅丽回程的这天早上。 林思源提前一个小时赶到出站口，望眼欲穿。 梅丽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走在人群中，脸上满是疲惫，眼睛却闪闪发光。 “阿源！”梅丽眼尖地看见林思源，跳起来向他挥手，“我回来了！” 林思源大步跑过去，抢过她手里的袋子，问：“jiejie，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没有，我买了好多漂亮衣服！”梅丽兴奋地挽住他的胳膊，软弹的胸脯压向他的上臂，“回家试给你看！” 林思源不自在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裆。 还好，他今天穿的是宽松的校服裤，没有露出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