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20)
梅雨季(20)
卿卿发廊的女孩子们都很羡慕梅丽。 她们的爸妈要么把她们视为耻辱,断绝关系,不再来往;要么装作毫不知情,把女儿当成取款机。 人形取款机不需要维护,只要打个电话,就会乖乖吐钱。 所以,从来没有人接她们下班。 就连婷婷新谈的男朋友,也只敢把电动车停在十字路口,让婷婷穿着高跟鞋走过去。 他吃着软饭,却比正常男人更加在意脸面。 梅丽为林思源的体贴而感动,脸上却做出不耐烦的样子:“不好好在家写作业,跑这儿干什么?我还没忙完呢!” 林思源腼腆地笑了笑:“不着急,我在这里也能写作业。” 金金偷觑杨卿,确定她没有不高兴,帮林思源腾出一张小圆桌。 “阿源,你坐这儿。”她拍拍椅子靠背,态度亲切。 林思源礼貌地道:“谢谢。” 他从书包里拿出习题册,手握中性笔,借着明亮的灯光,认认真真地写起作业。 发廊的氛围变得微妙。 女孩子们不约而同地停止说话,脚步声压得轻轻的,生怕打扰林思源学习。 一个常客进门,被婷婷带往二楼。 他诧异地问:“二楼不是得加钱吗?” 婷婷小声道:“今天不用加。” 梅丽有些过意不去,对小红道:“他就是疑心重,非要跑到这里看着我。” “我回去好好说说他,不让他给大家添乱。” 她这话其实是说给杨卿听的。 小红看了看杨卿,安抚梅丽:“不碍事,不是说好了一会儿一起吃串串吗?阿源来得正好。” 她笑着邀请杨卿:“卿姐,给丽丽个面子,一起去吧?” 杨卿竟然点了头。 这天晚上,杨卿没开夕会。 当着林思源的面,给女孩子们发奖金,终究是件奇怪的事。 她把这个环节挪到第二天的早会上,锁好店门,穿着旗袍,踩着细高跟,婀娜多姿地走在人群里。 卖串串这家,没有正规的门店。 一对老夫妻在临街的小厨房里忙活。 外面支起雨篷,七八个滚着高汤的方形锅依次排开,锅里煮着琳琅满目的食材,冒着浓白的热气。 梅丽和小红、林思源挤在一起,杨卿坐在对面。 梅丽道:“卿姐,真不好意思,让你跟我们吃这个。” 杨卿的每一条旗袍,都是龙哥请裁缝手工定做的,价钱高昂。 梅丽总怕红油溅到她身上,示意林思源多拿几张餐巾纸。 杨卿似笑非笑地看了梅丽一眼,拿起一串鸡心,露出雪白的牙齿,优雅而熟练地咬在嘴里。 她道:“我又不是皇宫里的娘娘,没有那么大的架子。” 杨卿说完这话,众人全都松懈下来。 梅丽热情地给大家分鸡翅、递纸巾,忙得不可开交。 林思源按照梅丽的口味,给她调了一碟蘸料,主动询问杨卿:“杨老板,你吃油碟还是干碟,要芝麻酱吗?” 杨卿不客气地道:“油碟,多放蒜泥,不要醋。” 夜晚的气温开始下降。 八九个人簇拥在热气腾腾的摊位前,并不觉得冷。 梅丽吃几口串串,喝一口啤酒,脸颊被酒精催得红扑扑的,靠在小红肩上,和金金、小月划拳。 婷婷酒量不好,醉醺醺地抱着菲菲又哭又叫:“他花着我的钱,住着我租的房子,凭什么看不起我?我要跟他分手!分手!” 杨卿抚摸着婷婷的脑袋,平和的语气中透出令人胆寒的杀意:“jiejie帮你出气,你想要他的手,还是他的脚?” 小红把梅丽交给林思源,走到安静的角落,和女儿视频。 她卸下白日的精明与防备,秀美的脸上充满母性的柔光,嗓音轻缓:“乖宝又得了一朵小红花呀?乖宝真棒……” “mama也想你,mama一有空就回去看你……” 林思源拿走梅丽手里的啤酒,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jiejie,多吃菜,少喝酒。” 他将梅丽爱吃的牛rou、午餐rou和土豆片拆到小碗里,晾得正好可以入口,蘸上薄薄一层干料,送到她的唇边。 梅丽自然地接受他的服侍,问道:“还有虾吗?我想吃虾。” “有。”林思源从锅里翻出两串大虾,剥掉硬壳,一只一只喂给她。 梅丽填饱肚子,打了个嗝儿。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张罗着送女孩子们回家。 杨卿抬了抬手。 一辆黑色面包车立刻从暗处驶出,停在路边。 “我送她们回去。”她擦拭着胸前的油点子,对林思源道,“好好照顾你jiejie。” 梅丽目送众人上车,扶着路边的香樟树,嘿嘿傻笑。 林思源结完账,蹲在她面前:“jiejie,我背你回家。” “我很重的……”梅丽嘟囔着趴到他背上,“你别把我摔下去。” “不会。”林思源稳稳地背起她,一步一步往家走,“jiejie不重。” 他在撒谎。 梅丽骨架小,看起来不胖,身上的rou相当瓷实。 他托着她的大腿,感觉又软又弹的两团结结实实地压在背上,呼吸不受控制地乱了节拍。 梅丽喝得半醉,话比平时还多,叽里咕噜说个没完。 林思源认真回应漫无边际的话题,没有一点儿敷衍的意思。 梅丽道:“你怎么忽然想起接我下班?” “你知不知道,我嘴上让你不要来,心里其实很高兴……” 林思源道:“我以后每天都接你下班。” 梅丽道:“今天的串串真好吃,也不贵……好划算啊……” 林思源道:“反正也不远,你什么时候想吃,我们就什么时候过来。” 梅丽问:“你为什么叫卿姐‘杨老板’?为什么不叫‘jiejie’?” 林思源道:“我只有你一个jiejie。” 梅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笑得更傻了。 “阿源,看不出来,你的力气还挺大的嘛……” 她搂紧林思源的脖子,在他的背上扭了扭,寻找更舒服的姿势。 林思源被她蹭得心浮气躁,停了几秒钟,才继续往前走。 从这天开始,林思源真的每天接梅丽下班。 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林思源很有眼色,为免杨卿不高兴,总是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主动接过打扫卫生的工作,把卿卿发廊收拾得有条有理,一尘不染。 到了休息日,林思源就在发廊看书、写作业,一坐一整天。 有他看着,客人们不好再打梅丽的主意,举止收敛了不少。 姐妹们也都心照不宣地照顾着梅丽,时不时帮她解围。 某个冬日的下午,发廊生意奇好,二楼人满为患。 小红带着又高又壮的男人钻进洗头椅后面的隔间。 没多久,粗喘声和呻吟声穿过薄薄的木板,传到梅丽和林思源的耳朵里。 梅丽正在给客人洗头。 她听着野兽一样的嚎叫声,脸颊微红,双腿夹紧。 客人不老实地抬起左手,摸向梅丽的大腿。 梅丽不轻不重地拍了客人一下,嗔道:“放规矩点儿。” 林思源对暧昧的动静并不陌生。 他用书本挡着自己,不停偷看梅丽。 当天晚上,林思源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梦里,他变成理发师,梅丽变成顾客。 他上身穿着白衬衣,下身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不知羞耻地露出大腿。 梅丽仰躺在洗发椅上,抬起小小rourou的手,在他的大腿上摸来摸去。 她越摸越过分,到后来竟然隔着内裤,抓揉他的屁股。 林思源的脸庞烧得通红。 他没有阻止梅丽,而是继续轻柔地清洗她的头发。 白白的泡沫带着浓烈的玫瑰香气,像是会无限增殖似的,漫过他的手臂,淹没她的身体,充斥整个发廊。 到最后,留在视野中的,只剩那张健康又漂亮的脸,那两颗从连衣裙里凸出来的小尖尖。 她没穿内衣。 林思源猛然惊醒。 他躺在漆黑之中,仰头望着天花板,闻到若有若无的腥气。 内裤里冰冷黏腻。 他梦遗了。 这是他第一次梦遗。 性幻想的对象,是险些成为他后妈的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