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
偏见
片刻后,云朔重新将目光挪回他这位好meimei的面庞上。 她那双水眸早已被渴求占满,视线交错的瞬间,也不知她如何理解,竟顾自踮起脚尖,攀上他的肩,巴巴地将流汁的乳儿送得更近些,仿佛他会应下她的恳求,含入她的乳。 见他未有动作,她急急催促:“哥哥…帮帮阿筹……” 奶水不停外溢,可两胸间的堵涨感毫无排解,依旧涨得她分外难受。 且这股难受,在云朔进来之后愈发明显,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已然到了她无法忍耐的地步,她是真的急需疏解,而可以帮助她的人就在身边。 仿若蝴蝶嗅闻到花蜜,鱼儿离不开水源,不再止于作戏与讨好,凭靠意识驱使,云筹自发地将整副身子贴入云朔怀中。 “哥哥……” “哥哥吸一吸阿筹好不好……” 然而,贴着肌肤的甲胄如她所求之人的态度般冷凉,正中她昨夜后知后觉的猜度。 只是因为她恰好撞上他的喜好,他兴致被激起愿意施舍给她一点回应,但她要是想再进一步,从他那得到些什么,其难度比肩登天都不为过。 好比当下。 云朔从始至终都不曾给过她回应,他对她的撩拨手段完全无动于衷。 有过那样的遭遇,她的一切作为在云朔眼中早已蒙上了层名为“偏见”的前提,她的解释苍白无比,毕竟夜会情郎是真,迷香调情是真,阴差阳错下差点与他欢爱亦是真,包括她此刻的投怀送抱,从根本上来说亦是带着目的性的。 昨夜与现在,他作为看客端坐高台,给予回应不过是让她更加卖力地扮丑角儿,方便他可以将琼京阁那晚她的冒犯一点点返还。 云筹会过意来,可她无法真的退离云朔的怀抱。 他是她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旦放手,她会立刻溺毙在柳氏的阴谋里。 即便云朔要报复她,可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是家中嫡子,官权手段又远超于柳氏,左右不过是这一条命,若有幸能够搏得庇护,至少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她都不用再日夜忧心前途命运。 思及此,云筹不再执着于自身,更多地将主意打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她垂下手,尝试着想要去探明云朔对她身子的态度,哪知行至一半,手便被人握住。 云筹故意扭曲行为动机,做出一副仿若不知为何会被他制止的模样,怯怯道:“是阿筹的错,既欲向哥哥寻求帮助,自当先表出态度,昨夜哥哥事务繁忙以至于阿筹未能履行诺言,如今合该找补回来,是以,今日才带了亲手做的点心来探望哥哥。” 稍作退离,云筹三下并做两下系上自个儿的衣衫,继而以指尖搭上云朔的襻膊,“阿筹帮哥哥卸甲可好?” 话音落定,偌大的营帐内,除却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外再无旁的声息,对于她的询问,云朔仿若未闻一般。 许久,她才听云朔道:“不知是否有人同五meimei说过,你有求于人的示好功利性太重,以至…”稍顿,他的手掌拂上她的侧颊,动作狎昵,语气却是与之完全相悖的冷然,“连带meimei这张漂亮脸蛋,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云筹的心蓦然一颤。 “哥哥我…唔——” 她欲辩驳,方吐出两三话音,云朔以指封住她的唇瓣,迫使她吞下谎言,“想说什么?若是想表明你所谓的真心便无需白费口舌,我这里,不会有你想要的。” 云筹小幅度地摇头,眼珠骨碌碌转了半圈,转眼便含了满眸热泪,瞧起来仿若受了天大的冤枉与委屈。 可云朔丝毫不为之所动,他手腕微动,把住她的下颌,指骨施力,直接将她逢场作戏的眼泪转化为真实疼痛产生出来的。 泪珠溢出,顺着面颊一路往下,最后落进云朔掌中。 仿佛接触到什么难以忍受的物什,他松开对她的桎梏,收回手。 云筹一瞬脱力,往后酿跄半步,跌倒在地。 云朔居高临下地看着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喘着气的人,眸色沉静,语调无甚波澜:“那些酒囊饭袋受用你这一套,我只觉得恶心,不要再妄想将主意打到我身上,否则,就不只是今日这样单纯的掉眼泪了,meimei。” 直到脚步声渐远,云筹才抚着依旧狂跳的胸口站起身来。 她缓慢地整理好衣裳,接着翻开袖口,再度确认那枚香囊已然被她悄然塞入云朔衣物中,才后知后觉地,产生了那么一瞬退却的心思。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云朔既不吃她的软攻,就别怪她来硬的了。 她将衣裳搭在手肘,堂而皇之地撩帘步出,带着霜月头也不回地登上马车。 日落西山,紫霞补替。 玄舟盯着时辰适时提醒道:“公子,节度使大人设宴琼京阁,邀您共饮。” 云朔闻言,自文书间抬头,“知道了。” 云朔站起身,边解束带边往屏风处走,待到甲胄除尽,一枚细小的香囊随之掉落在地,他平日鲜少佩戴饰物,同人近身接触更是少之又少,除了…… 拾起香囊,还未来得及细看,一股浅淡药香倏然盈入口鼻,他一向不怎么喜欢用香,可不知是否是处理公务半日不曾歇的缘故,此刻闻着反倒有种通身舒畅的轻盈之感。 香囊绣样细致繁复,气味又尤为独特,云朔想起上回中过的催情迷香,一时只觉碍眼,随意掷扔在旁侧,着手换起常服。 片刻后,云朔边往外走边整理领口,恰逢例行巡检的士兵将遗落的食盒承进,他随口问道:“这是何物。” “似乎是将军家的仆役遗落下来的,便呈与将军查看。” 说着启开食盒,露出内里栩栩如生的花瓣点心来。 语声颇为讨好的嗓音倏然响在耳畔——“是以,今日才带了亲手做的点心来探望哥哥”,云朔收回目光,摆手道:“搁下吧。” 时隔月余再度步入琼京阁,那位打南边来的节度使似已候他许久,见到他便抚掌招来一应仆从,道:“这楼中菜样无甚变化,我特意命人买了些京中时兴吃食,用作下酒正好。” 花样繁复地众多物什中,云朔一眼便看中了一道极为眼熟的,正是不久前他才刚过眼的,他那位好meimei所谓亲手做来送予他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