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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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醉春楼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晕染开来,映着雕花窗棂与朱漆廊柱,也流淌在川流不息的宾客衣袂间。 自红灯会后,醉春楼再未如今夜这般喧腾——几位当红的郎君皆会登台献艺,而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灯仙”枫香儿。 半数宾客皆为他而来,翘首以盼,只为一睹仙姿。 “慢些,脚下有台阶。”宋以北牵着姜禾,随门童的指引拾级而上。文松紧随其后,目光警觉地扫视四周,生怕往来宾客冲撞了自家主子。他暗自嘀咕:“这人挤人的,姜女郎腿脚又不便,郎君何不带她在府里赏景?偏来凑这热闹……” 宋以北恍若未闻,只凝神盯着姜禾的步履,确认她每一步都踏得稳妥。 面纱下,姜禾的唇微微抿紧,又很快舒展,嗓音轻软:“我原是爱热闹的……以北哥哥会不会嫌我麻烦,日后不愿带我出门了?” 话音落下,几人恰好踏入包厢,外头的喧嚷霎时隔远。宋以北冷眼扫向文松,目光如刃,刺得他脊背一凉。 ——糟了,多嘴惹恼郎君了!文松暗自懊悔,再不敢多言,只悄悄打量起厢房陈设。 屋内陈设雅致,一扇半人高的山水屏风隔开内外。绕过屏风,临窗的案几正对楼下歌舞台,视野极佳。茶具果盘齐整摆放,香炉尚未燃起,侍童见客人已至,连忙焚香沏茶,待一切妥帖,才悄声退下。 宋以北摘下姜禾的帷帽,扶她入座,语气缓了几分:“母亲派去的人回了信,李太医后日便能到府为你诊治。” 后日?姜禾指尖一颤,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手。 男人察觉到她指尖的轻颤,宽厚的掌心将她纤细的手指完全包裹。"李太医行医数十载,最善治疗眼疾,你且安心。" 这话却未能安抚她分毫。她渴望即刻得到医治,又恐惧着那个可能——若连南纪最负盛名的医科圣手都束手无策呢? 随着太医到访的日子临近,这份忐忑在心底疯狂滋长,像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神。 忽而,一双温热的手捧起她的脸,将她的思绪拉回。 "即便你此生都看不见,"宋以北的声音低沉如陈酿,带着令人沉醉的坚定,"我也愿做你的盲杖,永远相伴。这是我的荣幸。" 这番情话若换作旁人,或许会心潮澎湃。可姜禾的心自始至终,都如深秋的寒潭一般,连一丝涟漪也不愿泛起。 这世间最可靠的誓言,从来都是自己许给自己的。更何况,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度过余生,于她而言,与死何异? 她看不见男人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腰间的玉质禁步,唇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谢谢。" 少女的嗓音轻若鸿羽,这两个字既非接受,亦非拒绝。 宋以北眸色微暗,这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的回答,可他不在意。 男人垂首,感受着少女纤弱的睫羽在掌心轻颤,痒痒的,像一只困在蛛网中徒劳挣扎的蝶。 窗外忽然响起咿咿呀呀的曲子声,是回桑特有的南方小调,软绵甜腻。 姜禾得以撇开话题,问了句这曲子的出处,与宋以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说了许多话,有些渴了,接过宋以北递过来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外面曲子听的她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她竟然真的睡了过去,宋以北见此无奈地笑着将人轻轻放在怀中。 瞧见她眼下的一片浅青色,这几日怕是被他闹的都没睡好,隐隐有些自责。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按上她的太阳xue,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按着。 楼下歌舞几番更迭,一张张如花似玉的面容来了又去。这些正值芳华的少年郎,恰似枝头初绽的花苞。 宋以北低头凝视怀中熟睡的少女,目光晦暗难明。若她能视物,他断不会允她踏出府门半步,更不会带她来这等烟花之地。 好在你看不见,我才无需做的那样难堪…… “快看!灯仙来了!” 一声高呼如石子入水,长街霎时沸腾。攒动的人潮似被无形的手推搡着,层层叠叠涌向街心。缀满琉璃灯的香车迤逦而过,金红流苏在夜风中簌簌摇曳,将喧嚣的街市裁作两丬。 莲花灯座上的枫香儿身披鲛绡,额间一点朱砂映得眉眼如画。 街边百姓争相抛掷绢花,绯色、雪青、鹅黄的绸瓣漫天纷飞——这是此地独有的祈愿:落进灯盏可保年岁丰稔,沾上衣袂便是鸿运当头。 “接着。”宋以北将竹篮塞进姜禾掌心。 “快,往前抛。”男人朝着仍有些睡眼惺忪的少女提醒。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绸花,她迷迷糊糊扬手一抛。 绢花掠过琉璃灯角,正正坠入少年襟前。 “啊呀,真是好准头。”人群里爆出喝彩。 宋以北低头时,恰见姜禾面纱被风掀起一角。灯影顺着她微翘的唇珠滑落,像衔住了一瓣颤巍巍的蜜。 欢呼声陡然拔高。 “枫香儿!枫香儿!” 少年在万千呼唤中转头,琉璃灯折射的碎光落进瞳孔。隔着纷扬的绢花,他望见午后自己撞上的那个盲女——以及她身侧猛然倾覆的阴影。 斗笠轻纱被风卷起的刹那,宋以北已衔住那点蜜色。 姜禾的推拒被男人禁锢住,最终化作一缕叹息。她攥紧他腰间的衣衫,任由唇齿间蔓生的潮热吞噬掠夺。 人们的视线都在枫香儿身上。因此少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倒是枫香儿本人瞧了个真切。 花车继续前行,渐渐将姜禾二人抛在后头,而枫香儿的神思却被留在了那处。 真是一对璧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