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纠缠

    午后的咖啡厅角落，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醇香，却丝毫缓解不了此处的低气压。裴青宴端坐在卡座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赵昂，他的大学恋人，也是他曾经真心对待过的人。如今却成了他完美履历上最刺眼的污点，以及最危险的隐患。

    “你到底想要什么，赵昂？”裴青宴开门见山，不再维持表面的礼貌。

    “青宴，别这么冷淡嘛。”赵昂咧开嘴笑，身体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却像黏腻的蛛网，在裴青宴精致的脸庞和熨帖的西装上来回巡视，“听说你现在混得风生水起，都是周氏董事长面前的红人了。怎么，老情人找上门，连杯咖啡都不请就这种态度？”

    裴青宴冷冷地看着他：“我们五年前就结束了，我记得当时说得很清楚。”

    “是啊，说得很清楚。”赵昂表情骤然阴沉，猛地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却充满威胁，“你现在是上流社会的精英了？我查过了，你那位老板最看重高管的品行。不知道他要是发现最得力的助理是个同性恋，还会不会这么器重你？”

    裴青宴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表情依然镇定：“你这是恐吓？”

    “只是提醒你，做人要懂得感恩。”赵昂靠回椅背，露出得意的笑容，“我需要五十万，这次之后我保证不再打扰你。”

    裴青宴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赵昂依然保持着180公分的高大身材，依稀还能看出当年那个在跑道上挥洒汗水的田径体育生的影子。但松垮的衣着和眉宇间的戾气，早已掩盖了昔日的阳光。那双曾经只专注地望着跑道和他的眼睛，如今浑浊不堪，写满了贪婪和算计。

    “我不会给你一分钱。”裴青宴缓缓起身，“而且我建议你立刻离开这座城市，否则你会后悔的。”

    赵昂的笑容僵在脸上：“你在威胁我？”

    “不，是忠告。”裴青宴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周董事长不喜欢被人勒索，他的手段比我要直接得多。”

    看着赵昂突然苍白的脸色，裴青宴知道自己的暗示起了作用。他转身欲走，却被赵昂猛地叫住。

    “等等！”赵昂迅速起身，眼中闪过狠厉。他掏出手机，快速滑动几下，将屏幕推到裴青宴眼前。

    只一眼，裴青宴的背脊瞬间僵直。屏幕上模糊但足以辨认的画面，是他多年前和赵昂在出租屋里……那段他恨不得彻底抹去的放纵过往。他的脸色微微发白，但强大的自制力让他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你说，”赵昂压低了声音，带着恶意的得意，“要是这些精彩的小视频，不小心发到周氏集团的公共邮箱，或者卖给那些小报记者……你那位一本正经的周董事长，会怎么看他这位‘完美’的助理？”

    裴青宴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赵昂当年竟然还留了这样的后手。这些影像一旦流出，他在周氏多年经营的一切，包括周董事长的信任，都将荡然无存。他赌不起。

    “你想要多少？”裴青宴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赵昂眼中闪过胜利的光芒，狮子大开口：“一百万！现金！拿到钱，我立刻消失，而且所有备份都删掉。”

    “不可能。”裴青宴断然拒绝，“我没有那么多现金。五十万，这是极限。”

    “五十万就五十万！”赵昂倒也爽快，他知道不能把裴青宴逼得太紧，“但我要你现在就转给我一部分当定金！”

    “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裴青宴试图周旋。

    “少废话！”赵昂显然没什么耐心，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突然站起身，一把抓住裴青宴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带着以前当体育生特有的蛮横，“走，找个没人的地方说！别想耍花样！”

    裴青宴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想要挣脱，却顾忌着周围的视线和可能引发的关注，只能被他半推半就地拉向咖啡厅深处通往卫生间的走廊。

    “赵昂，你放手！”裴青宴压低声音警告，语气中已带了薄怒。

    赵昂却充耳不闻，直接将裴青宴拽进了无人的残疾人卫生间，反手“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灯光惨白，映照着裴青宴略显苍白的脸和赵昂那张写满贪婪和欲望的面孔。空气瞬间变得逼仄而危险。

    赵昂将裴青宴抵在冰凉的瓷砖墙上，高大的身躯投下浓重的阴影，几乎将他完全笼罩。

    “裴青宴，”赵昂凑近，气息喷在他的耳畔，带着令人作呕的胁迫感，“钱，我要。但这么久没见，你是不是……也该好好‘补偿’我一下？”

    裴青宴的心沉到谷底。他知道，今天的麻烦远不是钱能解决的了。而他那段不堪的过去，正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旧日恋人，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

    必须尽快摆脱这个困境。若是被周子羽或是公司其他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裴青宴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每一个可能的脱身方案都被迅速推演，又被迅速否决。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他第一次感到事情正在脱离掌控。

    而赵昂的手，已经不安分地抚上了他的裤腰间。

    赵昂粗糙的手掌隔着单薄的衬衫面料，传来令人不适的体温。裴青宴身体瞬间绷紧，胃里一阵翻涌，强烈的屈辱感几乎冲垮他的理智。他几乎要忍不住挥拳砸向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但理智的弦死死勒住了冲动。

    不能在这里动手。动静一旦闹大，引来旁人注意，后果更不堪设想。他赌不起曝光的风险，尤其想到周子羽那双此刻可能正从高处俯瞰、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