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送上门来
7.送上门来
早上,丁芥去林悠家之前,先跑了趟奢侈品店。 大小姐凌晨打来电话,让她带干洗的包包回来。 来回车程要两小时,丁芥到她住的地方已经上午,睡眠不够让她脑子昏昏沉沉的。 她进门的时候林悠躺在床上,正在护肤。 林太太不放心她,专门让家里的保姆张阿姨给她送汤。 “小姐。” 张阿姨从卫生间探出头来,“你放在卫生间的香水呢?” 林悠:“我送人了。” “你之前不是说已经过期,拿来中和卫生间的臭味刚刚合适?” 言下之意送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林悠闭眼享受着按摩,“是呀,所以我拿去挡另外一种臭味了。” 张阿姨有些云里雾里,可刚进门的丁芥完全听得明白,如同雷劈一样定在那。 林悠说:“张姨,你能不能让我妈再找个保姆?” 张阿姨问:“怎么,她有哪里做得不好?”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讨厌穷人,她们身上的畏畏缩缩让人厌烦,我妈不是老让我向上社交吗?和这种人待久了气场都会变脏。” 张阿姨劝她再忍忍,现在保姆不好找。 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 直到林悠敷完脸,出来才看到门口站着的丁芥。 她低着头,像个没有存在感的女鬼,不知道杵了多久。 “你来啦。” 林悠笑着让她过来,指指衣柜里几件衣服。 “我下个月要去参加一个生日趴,你觉得哪件泳装好看?” 丁芥抬手,随便指了件。 “唔,这件啊,感觉不够性感。” 林悠鼻尖动了动,笑着对她说,“我就说这香水你用好闻,果然。” 丁芥牵了下唇,那笑却跟哭一样。 * 晚上回去后,丁芥在卫生间拼命搓澡。 片刻,后背就一片红,她却像是着了魔,不知疲倦一样反复洗。 门外突然传来大力拍门声,她吓得撞去墙上。 男人粗狂的声音传来。 “水费不要钱啊,都洗多久了!” 丁芥租的是城中村,五十来平的房子硬是分割成了四个房间,床扔进去,人都只能侧着走。 她关水,擦干,正要穿衣服,却鬼使神差没有动作。 凝结着蛛网的电灯泡下,丁芥直愣愣地盯着挂着的旧体恤,她拿起用力的闻。 不臭! 除了洗衣粉的皂香味,没有其他味道。 她平时洗完还专门跑到天台,挂在太阳下暴晒。 奶奶告诉她太阳就是最好的杀菌神器,任何东西放到阳光下一晒,就会暖呼呼的。 根本不臭! 丁芥回到房里,将香水扔进了垃圾桶。 可片刻后,她又捡了回来,脖颈低垂,仿佛被折断了。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酣睡。 丁芥翻开习题册,挨个往下做。 倏忽,一滴眼泪滴在上面,不过片刻就晕开一滩。 她擦干后继续写题。 -- 一周飞速而过。 周恣扬忙起工作就容易忘了时间。 他这位在周邦明眼红不务正业的儿子,只花五年就在德国读完了本科,之后又去了斯坦福。 周恣扬回国后并未接手集团,而是投资国内车企,做新能源车。 房地产高速发展快二十年,所有人都在拼命往里面挤。 他有预感,这个行业快到头了。 朋友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刚从项目上下来,电梯里其他同事看到他,都叫了声总监。 他“嗯”了声,脸上透着股惺忪懒劲,有种纸醉金迷里淌过的懒怠。 难怪哪怕认真工作,外面都称他为花花公子。 “没找到?”周恣扬走出电梯,眯了下眼。 朋友说监控被警察拿走了,目前想看的话有点困难,而找遍俱乐部都没有他说的这号人物。 周恣扬说:“不成那晚我见鬼了么?” 朋友问:“她什么名字你都不知道,兄弟你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鬼特么知道。 过去那一年,律师和老太太在周恣扬跟前,多次念叨那女的名字。 但周恣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他还不想因为这点事,去惊动老太太。 周恣扬点了根烟,话里有些不确定,“叫什么.....草芥?” “你干脆说叫草莓得了。” “..........” 电话提示呼叫等待。 有其他人打了进来,周恣扬接通了。 “怎么?” 谢南道:“兄弟,晚上来玩啊,主人家不在我们多没意思,知不知道今晚多少人看你面上才来的。” “不去。” 周恣扬脱了外套,倚在沙发上,亚麻色丝绸衬衣的扣子系得松松散散。 谢南心宽体胖,“别啊,这种时候就应该多走动走动,去去晦气。” 周恣扬气笑了,“我特么和你走动,等着再被关拘留所吗?” “话不是这么说,福兮祸所依,你看现在无论我怎么玩,我妈都不管我了,只求我千万别再闹事。” 谢南道,“宋航他们几个也来,兄弟几个好不容易聚聚,就这么说定了啊,晚上必须来。” -- 晚上十二点过,丁芥出门去接人时,戴着厚厚两层口罩。 林悠打来电话,说喝酒了,没法自己开车。 而叫代驾的话必须让丁芥陪着。 丁芥担心遇到那个男人,旁敲侧击都有谁,最后套了两个口罩。 到了之后,派对热火朝天,根本不像要结束的意思。 “再等等嘛,好不容易今天这么开心,我还想多玩会。” 林悠道,“我让人给你拿两个蛋糕,是你平时很难吃到的哦。” 她不想吃什么蛋糕,只想睡觉。 泳池传来躁动的音乐,不断敲击她的太阳xue,丁芥只觉得脑袋都快炸了。 她趴在后花园的吧台桌上,沉沉睡了过去。 睡得太死,丁芥不曾发觉,有人姗姗来迟,出现在生日趴上。 自男人出现,仿佛火焰投进湖面,整个生日宴的氛围顿时沸腾。 周恣扬却是半个眼神都没给,穿过泳池,上了二楼。 楼上几个兄弟正在阳台畅聊,看到他来了之后,谢南道:“兄弟,你这可太得天独厚了,当初怎么选的地段。” “便宜卖给你怎么样?” 周恣扬接过烟倚在栏杆上,随意比了个数字。 谢南:“滚!两个亿,你怎么不去抢呢?” “兄弟,他可真是便宜卖你了。”其他人笑道。 这栋别墅是这个楼盘的楼王,当初开售就炒到九位数,更别提处处透着烧大钱的装修。 有人提议待会玩砌长城。 “别了,老子这段时间都不想再牌,一想到因为这在看守所蹲了一晚上,你特么知道我的心情吗?别让老子知道是谁举报的。” 其他人都在笑。 但有人感同身受,有些狼狈画面自动回到周恣扬的脑海。 他跟一群偷抢嫖娼的关了一晚上。 这辈子的奇耻大辱! 想到还没揪到那假药贩子,周恣扬脸颊都抽紧了。 他抖了抖烟灰,视线无意往楼下落,正要收回来,却触电般挪了回去—— 女人伏在后花园的长桌上,枕着臂弯,鼻子不通气,口罩大半都扯了下来,完完全全露出侧脸。 几件毛衣叠穿的臃肿身形,和一年前完全重合。 不是那个假药贩子还能是谁。 丁芥睡得很死,不曾发觉楼上的男人正一眨不瞬得盯着她,居高临下,山雨欲来。 “在看什么?”谢南搭上他肩膀。 周恣扬捻灭烟,火星掉落到爬山虎的枝叶,烫出一个洞。 “在看一只送上门的肥企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