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前番2〉橙黄橘绿时

    谢橘年掉头就走。

    唐澄把外套脱下来，手别到腰后，系住，然后，慢悠悠地踱了出去。

    她还挺会给他选路的。

    虽然盖住了，还是支棱出一个弧度，一路上，夜色昏暗，人更是看不着几个，极大减少他的尴尬。

    ——虽然即使她走进闹市，他也非跟着她不可。

    一开始，他和她隔得还算得上远，渐渐地，就只是维持在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只要注意脚步放轻就行。

    她没回过头，大概从不往他还敢跟踪她的方向去想。

    太小一只了，两条腿纤细笔直，他总有种他张开一只手，就能将她完全藏进羽翼下的感觉。

    这算什么呢？这个小魅魔，这个以吸食人心为生的小精怪，明明没有主动引诱，却让他飞蛾扑火般上了钩。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他后来看了时间算了下，其实应该是一段挺长的路，但在他的印象里却很短。短到从没感到乏味。

    唐澄看着她打开一扇雕花大门，走进去，沿着一条长长的小径，然后，那道身影便消失在门后的光亮里。

    待他回过神，抬眼一看。

    靠！

    这不是霍煾家？！

    第二天大课间，唐澄找到霍煾的班级，开始跟他东扯西扯。

    他们两家是世交，他俩是发小，属于从小一块儿打架，打完了还能和好继续一块儿玩的那种，霍煾话少，死人脸，脾气还臭，唐澄自认为比他强多了，但怎么说呢，俩人就是诡异地很合得来。

    霍煾被他聊得不耐烦，说，你有事没，没事我还有好几页题没刷，你赶紧滚。

    唐澄说，那我更不走了，刷题？你还用刷什么题？给不给别人留条活路了？

    霍煾充耳不闻，刚准备重新投身于学海，又听见唐澄问，你家是不是最近新来个小女佣？

    我昨晚正巧经过你家门口，看见个女孩走进去，以前从来没看过啊？

    霍煾：“没有。”

    隔了三四秒，他抬头：“昨天什么时候？”

    “八九点钟？嗯…我想想，大概八点四五十这样。”

    霍煾在他脸上扫了一眼，又低下头。

    “眼瞎啊，什么女佣，那是我堂妹。”

    “堂妹？你什么时候…哦，就是你上次放我们鸽子说去给什么亲戚过生日那个堂妹？”

    “小姑娘有意思啊，我看她走进去踢了一脚什么东西，然后就看到一只肥鸡咯咯哒飞远了。”

    霍煾来了兴趣，脸上有了笑模样，“是吗？”

    “她叫什么名儿？”

    “谢橘年。”

    “怎么写？”

    “感谢的谢，”霍煾顿了下，像想起什么可乐的事，又淡淡笑起来，“砂糖橘的橘，过年的年。”

    “谢橘年…”三个字轻轻巧巧在他唇齿间流连，唐澄又问：“多大了？看着跟刚上初中似的。”

    “15。”回答完，霍煾才终于慢半拍地跟接收到什么讯号似的，“你问这些干吗，”神情变得不悦，“别想打她主意。”

    “嘿呦，哪儿能啊，你妹不就是我妹？”唐澄玩世不恭地笑。

    看霍煾不会再多说什么，唐澄往椅背一靠，翘起二郎腿。

    他手指轻揪着唇，眼皮朝下，像在想什么事儿，眼角眉梢漾着一缕回味的笑。片刻，又朝着霍煾的脸，微抬起一点下巴颏儿，笑道：

    “兄弟，给个机会，我想当我妹夫。”

    霍煾静止了几秒。随后，目光将他从下到上，慢慢扫过，“你也配？”

    然后用力翻了个白眼，不再看他。

    “我靠，你朝我翻白眼。”唐澄乐了，多新鲜！“霍煾翻白眼，说给谁能想象出来啊。”

    当晚，手机震动几下。

    霍煾看一眼，“澄黄橘绿时”发来4条信息。

    他盯住几秒。

    ……谁？

    划开页面，点进去，聊天头像是唐澄。

    他微信名一直是个“。”，霍煾就没给他设置过备注。这么潦草的名只他一家，别无分号了。

    霍煾回：“？”

    “？？”

    “你什么鬼昵称？”

    没等对面回，霍煾手一挥，就把手机扔到一边。

    五分钟后，用户“澄黄橘绿时”被拉进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