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不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活下去,也许就活不下去了
书迷正在阅读:鸳鸯被里成五夜、贪花风雨中、漂亮的太监、平安京风流物语 (1-217)(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210)(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197)(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194)(NP)、社畜穿进海棠后每天都在失身、【GB女攻】狐系少女与人外覆面监察官
三十九 清水将胃里的食物吐了个干净,又呕出了几口胃液,却还是止不住地干呕着,他在干呕间隙不断喘息着,胃里一阵阵痉挛。 手冢不断拍着他的背,希望能让他舒服一点。 清水满脸泪痕,额上布满了冷汗,整个人狼狈至极。 好不容易止住反胃的冲动,清水已经脱力,坐在洗手间冰凉的瓷砖地面上,靠着手冢低低地喘息着。 手冢怕他受凉,将他搂在自己怀里抱起,放到床上,又拿了软巾将他一头冷汗擦去,给他喂了水。 温热的水下肚,清水舒服了一些,却也不敢多喝,怕自己怕多几口就会忍不住吐出来。 清水的喉咙因这两天的呕吐被胃液腐蚀灼烧而疼痛,他额头微热,还有点低烧,手冢心里有些焦灼,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用老办法,拿毛巾浸了冷水敷在清水额上,希望能降降温。 清水知道自己只是因为焦虑加上胃里不适,身体应激才会发烧,但看到手冢紧张他的样子,还是觉得心里一阵暖。 清水很怕待在这个房间里,这里的一切都会让他想起那件事之后无数个日夜,那些食不下咽,夜不成眠的日子,每天每天都是煎熬。 他仔细去想,似乎那几年的每一天都是模糊的,恍若隔世,但只要回到这个房间,恐惧和黑暗便会接踵而至,仿佛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寒夜,而他却不着片缕在其中彷徨,所以他会下意识寻找手冢的存在,希望从手冢身上汲取一些温暖。 清水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目光一刻不停地黏在在房间里走动的手冢身上,像是怕他丢了一样。 手冢低头看了看手机,已经快要下午两点多了,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吃晚饭,清水便又要经历一轮这样的折磨。 手冢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现在的他似乎比清水更恐惧三餐的到来。 手冢倚在床头,让清水靠着自己,一边用手给他暖胃,希望能缓解他的胃痉挛。 清水安抚地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要是大哥回来得早,我们吃完晚饭就回去,别担心。” 手冢将下巴抵在清水头上,轻声答应着。 两人不好一直待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清水换了衣服,便手牵手下了楼。 清水父母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什么,见两人下楼,冲两人招手,两人走到近前一看,清水父母正在看的是一本相册。 “手冢君,快来,看看小静小时候的样子。” 清水母亲笑得和蔼,将面前的相册往手冢的方向一推。 两人顺势坐下,手冢饶有兴趣地顺着清水母亲手指的方向看去。 照片保存的很好,明明是二十多年前的照片了,却一点不见泛黄,还是干干净净宛如新的一般。 照片上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看上去不过三四岁的样子,黑发黑眼,一双杏眼圆溜溜的,唇红齿白,脸颊rou嘟嘟的,隐约能看到一点清水现在的样子。 男孩坐在一架纯白的三角钢琴面前,短手短脚的根本够不到钢琴的踏板,但还是表情认真,一脸严肃地看着琴谱。 手冢目不转睛盯着照片上的小男孩看,眼里流露出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清水母亲还在一旁配上了解说:“那时候小静才四岁,手只有那么一点大,手掌摊开都够不到两三个琴键,但他偏偏就是喜欢,天天都坐在钢琴前面。” 清水母亲一边说,一边将相册往后翻了几页,整本相册都是清水的照片,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和钢琴相关的,或者弹琴,或者看谱,或者只是单纯坐在钢琴前沉思。 手冢翻看着相册,相册的时间跨度很长,从清水几岁开始,逐渐能看到后面的清水手脚逐渐纤长,长成了少年摸样,与现在的清水愈发有几分相似,气质倒是完全不同,黑发黑眸的他,眼神专注,气质冷清,好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我们看他喜欢啊,也就任他去了,谁知道在钢琴前面一坐就是十几年啊。那十几年,是没有一天不练习的,除了钢琴别的好像都不在意。” 手冢认真听着,手上越翻越慢,不知在想什么,清水从来没和他说过与钢琴相关的话题,可现在看来,钢琴分明是占据了清水的前半生。 为什么不弹了? 手冢没有将疑问问出口,直觉告诉他,肯定与那件事相关。 清水母亲还在说着清水小时候的事,一只纤白的手忽然伸了过来,轻轻把相册合上了。 是清水,他冲手冢笑了笑,道:“好像还没有带你看过我的琴房,走吧,我们去看看。” 他笑得很明媚。 手冢跟着清水上了三楼,清水说的琴房是个转角房间,房间的两面都是无边窗户,阳光洋洋洒洒散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放着一架纯白的三角钢琴,看起来就是照片里的那一架,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无其他家居装饰。 房间的另一头放着一整面墙的玻璃柜,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奖杯,奖牌,证书,写的全都是清水的名字。 手冢对钢琴的赛事不了解,不知道这些奖杯证书的含金量,但单看数量也已经了不得了。 清水进入琴房之后,一眼也没有往那荣誉墙的方向看过,也没有去碰那钢琴,而是直直越过钢琴,站在窗前,回头对着手冢笑:“看,这个房间的阳光是不是特别好?” 手冢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也没有露出笑意,而是直截了当问到:“为什么不再弹了?” 闻言,清水脸上的笑好像卡顿的动画一样,先是僵住,随后一帧一帧消失了。 清水忍了片刻,他状若无事地开口想告诉手冢那些过往,但一开口就是哭腔,他终究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他冲手冢伸出双臂,但没等到手冢快步过去抱住他,他就已经脱力滑坐到地上。 清水跌坐在地上,低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却挡不住他泛红的眼眶。 清水缓了片刻,从手冢怀中抬起头的时候已经调节好了,神情声音一如往常,他开口:“那个时候,那人说是因为我弹琴的时候好看,所以才看上我的,还说下次再看到我,就要我一边弹琴一边……” “当时我就想,是不是假如我从来没有弹过琴,就不会发生那件事。出院之后,就不能弹琴了,每次碰到琴就会手抖,恐慌,心跳加速,再也弹不了了。” 清水抬头看手冢,泛红的眼里没有多余情绪,仿佛说的不是毁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事,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别人的事一样。 手冢明白了清水为什么会在那件事之后如此放纵自己,因为失去了撑起他半生的钢琴,如果不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活下去,也许就活不下去了。 “会好的,总有一天,可以再次弹钢琴的。” 手冢说道,语气中是不可置疑的笃定。 清水垂着眼,花了很久的时间理解手冢的话,他喃喃问道:“可以吗?我这么脏的手,可以再碰钢琴吗?” 手冢抬起他的头,让他直视自己,一字一句说道:“你不脏。不是你的错。” 清水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抓住手冢的衬衫手用力到发白,他将头埋入手冢怀里。 手冢没有动,任由清水打湿自己胸口的衬衫。怀中的清水没有哭出声,甚至连身体也没有一丝颤抖,若不是胸口的衬衫被沾湿,手冢甚至会怀疑方才看到清水红了眼眶是自己的错觉。 清水靠在手冢怀中,像是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全发泄出来,他默默哭了很久,手冢就那样抱了他很久。 这件事仿佛就这样过去了,谁也没有再提。 清水没有责怪提起这件事的父母,清水父母自始至终没有询问清水眼睛为什么红肿,也没有再提起与钢琴相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