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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 一边要按捺颤抖的呼吸,一边要回应我给的问句,她腿软到只能蹲在地上,紧张地用视线在一片黑暗里不安地到处飘摇。 风在听觉神经上游走,光与影静止成凝固的油画,因此有任何正在移动的或是发出声音的,都被列入可疑的目标,唯一能行使的控制不是推开我的手,而是拉着它从下方深入,掌心下的触感因为挤压更加清晰,我能感觉到,感觉到血在血管里流动时被紧张感折磨到发抖,扭曲成一种极端的兴奋。 “喻可意,我不记得。” 在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的顺便她伸手拥抱,更准确来说是埋进我怀里,借着身体的阴影遮掩了腰腹裸露的半边。 她缓缓起身,拉开车门,我以为是要给一次亲昵画上不完美的句号,她却走神似的径自坐下。 “我不要记起来。” 然后她在近乎执拗和不讲道理的拒绝中用眼神勾引我靠近。 后排座位能够提供的空间及其局促,在接吻之后我只能躺在她身上,在呼吸起伏间没有起身的余地。 明明她的手那么轻,我依然挣脱不开。 在动物的视角里,长久的凝视代表狩猎的前兆,意味着危险与攻击性,在人的视角中等同于什么呢?我触摸她的眉眼,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的目光短暂地熄灭,动作却更加放肆,在手腕上轻轻地啃咬,留下一团凌乱的牙去印。 “我想过要忘掉的,想过要学会羞耻心,尝试不去想那种癖好,但是就像我喜欢你那样,越知道它见不得人,我越想要,”喻舟晚捧着我的手,脸颊贴在手心里轻轻蹭,“可意也是这样的人吗?我现在不敢问你,怕你告诉我当年只是一时冲动,怕你想要纠正我做的不对,怕你觉得只是正常zuoai就够了。” “什么叫做‘正常’呢?jiejie,我不明白,只要是会让你开心的,我都喜欢,”我靠近着她的嘴唇,让这句话能原原本本被她咽下,“我会满足jiejie,全部,你想做一切我都喜欢,不管是项圈,还是绳子……” “那我想要,”她圈住我的脖颈,“我想要。” “在这里?” “嗯,就在这里。” “不怕被别人看见?”我抬头,有路灯,一颗明晃晃的灯,很小,很亮,像一颗凝视的眼球,它离得很远,只剩下稀薄的几缕光线,足够我摸得清她的轮廓。 “会么?”她笑。 “可能哦,”我将衣服推上去,又心生怜惜将它放下,只是用指尖的触觉去品尝身体的起伏,“所以要小声点,嗯?” 撑开内衣的系带用力揉搓,在宽松卫衣的外表上只能看到不起眼的波浪,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却暴露了暗处的胡作非为,她捂住嘴,逼迫自己在沉迷中不要让声音放纵。 外面有人的嬉笑声,我猜他们应该是一家子,还好只是找车路过而已。 “车窗贴防窥膜了吗?”我问她。 “我下次去贴。” 嘴唇因为张口呼吸而微微翕动,她骤然停滞的动作暴露了暗藏的羞耻心。 “真不怕被看见?” “你不会的。”喻舟晚轻声说。 有点无理取闹了,我可没有能遮眼的超能力。 “我又没有办法,jiejie你说呢?”我亲了亲她的小腹。 前后都是车,况且身后才是完全的视线盲区,幸好这里离人行的过道有不少距离,除了需要驱车离开,应该不会特意来这个地方。 “要是停地下会不会好一点?” “地下车库只会声音更清楚,有回声。”她好像知道得很清楚。 那只握住我手腕的手在此短暂地停滞。 “你带指套了吗?”喻舟晚从口袋里摸出湿巾。 也许是我的错觉,她在说出这句话时肌肤变得更烫了。 “我有。”我从挎包的夹层里取出小盒,“jiejie给我戴上,好不好?” 和她说话时手指只是隔着裤子若有若无地抚摸,她的手却抖个不停,一个简单的动作却重复了数次都没有完全做好,她微微起身,我以为是要用失焦的眼睛凑近看清楚,她却抓起我的手含住,牙齿咬住末端的最后一丁点褶皱,抚平。 “要不用嘴?” “回去再给jiejie舔,”身体的亲密接触抚平她的不安,“现在,我想看着你的眼睛。” 解开牛仔裤的拉链,她咬紧牙关小小地嘶了一声,随即我感觉自己的手被她抓着深入那一片早已湿透成泛滥决堤的腹地,稍稍勾起柔软娇嫩的阴蒂,陷在座位上的后腰顿时绷紧,揉捏与拨弄都让清明的眼神颤抖,与拼命压抑着的呻吟一齐泛出涟漪。 “呜……啊……” “jiejie喘的好大声,”我遮住她的眼睛,手指进得更深,每个动作都拉扯到更多敏感处,“好会,在自己磨呢,把我的手夹得好紧。” “可意,不要停下来。” 就像她对项圈的幻想一样隐秘,也许表情只有些微的裂痕,也许只是外套有些乱,内里却早已在渴求的呼声中被揉碎,碎到像死去的蝴蝶那样可以碾出生涩的汁水和鳞粉。 手指在起伏时钩织的曲线像水,流畅起伏坠落,而的确是带着水声,与她皮肤被撞击时荡漾的浪花是同样的节奏。 她抓紧我的手臂,渴求着最高点的那一瞬,车门上一声微弱的碰撞把她强行从即将溺水的边沿拉回来。 我在竖起耳朵倾听的同时抬头看向车窗外,那人完全没意识到手上的购物袋磕碰到了什么,自顾自地打开门,在油门声中远去。 悬着的心落下,身下的人在卸下防备的刹那,最后一根忍耐的防线崩塌,温热的水渍濡湿了指根,一路顺着手背下流,星星点点地蹭得到处都是,连带着我的袖口和衣服上都沾了不少,在浅咖色的布料上格外醒目。 陈妤苗和我约好今晚回学校去取药膏,我眼看着时间分分秒秒地逼近,可我此时却没法抽身留下喻舟晚一人。 我戴上耳机,接通了语音通话。 “你不打算回学校了吗?” “嗯,临时有事。” 本来想着顺便取了纸质的实验报告再盖个章,现在只好再改个时间。 明天好了。 蓝牙耳机上一对小小的光团倒映在喻舟晚的眼睛里,尽管她知道不会被听见,依然有意识地收敛了呼吸。 “没关系的,正好我今晚不在学校,也省的回去一趟了,”她倒是对我的爽约没意见,“你在哪,给个定位,我给你送来,明天我要陪阿炘出去演出,再回来要等下下周。” “好啊,我给你报销打车费。” “你要约她来这里么?” “当然不啊,这里不好找,我去商场门口。”我抽出刚才被随意扔到一边的湿纸巾给她清理,“离得很近,走路的话五分钟。” “那来回也要十分钟……”喻舟晚将一双手放在我肩膀上,“现在就要去吗?” “得等会,”我瞥了眼手机,“差不多要二十分钟。” “要拿什么?” “保密。” 喻舟晚不满地撇了撇嘴。 “待会你就知道了。” “你要提早去等着吗?”她摸索着和我十指相扣,“明天是要回学校的吧,能不能上完课就回来?还有没有跟别人约好去其他地方?” 一连串的问句,我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 “jiejie是明天上班吗?” 明天又是新的一周,况且有人早早地被通知了下周起每天都需要增加至少一小时的加班。 “我可能会回来的很晚,”她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坐起身贴在我怀里,“你会等我回来的,对吧?” “嗯啊,我一定会等你回来再睡觉。” “不是这个意思。”喻舟晚摇头,“我是想,每天回来都能第一时间看到你。” “jiejie还是担心我会走吗?” “没有,我是想说……” 我才发现她此时已经不再拘泥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想要你亲口告诉我,喻可意,你不会突然离开,不会再欺骗我跟我撒谎,不会再……” 喻舟晚沉默着斟酌合适的言语,而我又分心着渴望她的嘴唇。 不如一边亲吻一边思考。 她把我抱得很紧,每每短暂数秒的呼吸后又陷进唇齿的痴缠和对她入迷里,明明此刻她才是身处下位的那个,我却感觉自己在被她的渴望紧紧缠住动弹不得。 “不要再把我排除在外。” “我知道jiejie在担心什么,还在想着一年之后的事,对吗?”我喜欢蹭她的腰,柔软且敏感,“别怕,我之后不会在和你分开,不管是什么样的决定都一定是要和jiejie在一起的,哪怕是明天,我也会想着下班后要和你一起逛超市的事情。” “原谅我只会说这种显得很幼稚的话了,因为不管怎么样,我想告诉你的是,现在,以及之后,我想留在你身边,对你了解更多,每天都会这样陪你,做任何想做的事。” “我们之后要一起养一只特别黏人的小猫,然后养一只很乖很聪明的小狗,我其实也不会照顾小动物,不过我会跟jiejie一起慢慢学。” “再之后可以我们可以一起去旅游,你想去哪里?” 我第一次看见她止不住地哭。 之前她只会安安静静地掉眼泪,最多是小声地啜泣。 与其说是习惯自我压抑着,让情绪保持无声的模式,倒不如说,直到现在她才学会放肆且毫无顾忌地发泄——尽管是时隔很多年,甚至可以说是姗姗来迟,但直到此刻,我才真正地隔着门缝握住了那个蜷缩在黑暗中的小女孩。 还有在遭遇背叛后的一地狼藉里呆呆地目送我离开的人。 我都一起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