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帕里斯堡亲王(一)
5.帕里斯堡亲王(一)
空气中浮动着名贵的香水气味。弥利安下意识抬起手,紧紧捏住了斗篷的两襟。 “......你来了?休息得怎么样?”在看清楚来人是弥利安后,斐雅就朝身边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看向边门的方向,“过来吧。安贝利尔,十分感谢,你可以走了。” 斐雅看着正单手拢紧了斗篷走上前来的弥利安,向身旁人介绍道:“洛蒂,这位是坎图尔的摄政公主。” “弥利安。”弥利安上前后,朝两人很浅地行了一个礼,轻声报上名字后继续说道,“晚上好,陛下。亲王大人。” 直到此刻,那个始终面对着斐雅的女人才回过了身。 ——这就是臭名昭著的利兹洛特·德瓦尔,玛赫斯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最受宠爱的帕里斯堡亲王。弥利安平静地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极浅的微笑以示好。 这位骄纵的亲王在神态上和斐雅有七分相似,除却出色的容貌之外,两人都有着典型的大国王族气质。她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狂热,弥利安却不知道那狂热是出自什么。 “是坎图尔人又怎么了?”然而,这就是亲王大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我看不出我有什么和北方佬结交的必要。” 利兹洛特语气自负,甚至还有着明显的轻蔑,用词更是完全不符合宫廷社交礼仪。一语过后,她就缓慢地打量了弥利安一眼,视线在弥利安的脸上久久停留。 短暂的沉默后,似乎是心意有所改变,利兹洛特坐在斐雅所坐的主位金椅扶手上,靠着她的jiejie耳语了几句。 她目中无人,极不友善。虽然确实貌美,但性格上的缺陷再怎么说都已经无法弥补了。弥利安想着,这就是她对帕里斯堡亲王的第一印象。 于是沉默中,弥利安面上连那点极浅的笑都没有了,目光也不再停留在这位亲王身上。 “真是抱歉。”斐雅似乎看出了弥利安的不适,便露出一个虚伪的笑来,握着她meimei的手说道,“......洛蒂也是我唯一的meimei,从小又被所有人宠爱,所以有时也会比较缺乏礼貌。想必你一定能理解。” 这话就像是对晚餐时弥利安所言的明确反击,让弥利安不由得开始感到不妙——斐雅不合寻常地半夜将她叫到这个地方,似乎正是为了对她进行一番报复和羞辱。 ...... 正当所有人都沉默之时,率先打破寂静的是利兹洛特。 “所以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多看的呢?”亲王说着,就从斐雅身边站了起来,上前凑近弥利安,“小姐,你长得倒是确实很漂亮。但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 莫名其妙。弥利安看向利兹洛特翡翠一般明亮的绿色双眼,一时几乎想要叹气。 这并不是一次友好的宫廷社交,弥利安对利兹洛特的傲慢也并无半点好感。于是她斟酌了几秒,说道:“......亲王大人过誉了。如果说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许我也只是比旁人更清楚自己的渺小而已。” 两人间的距离足够近,因此弥利安说话时的声音极轻。她看着利兹洛特泛着深金色泽的纤长睫毛,几乎能闻到对方柔软的粉色嘴唇上蜜一般的味道。 她的回答柔中带刚,或许连亲王本人都没有听出其中针对性的讽刺意味。不远处的斐雅听到这里,终于没忍住笑了一声:“果然和传闻一样,非常厉害的一张嘴。” 利兹洛特显然不明白斐雅称赞的缘由。她只是不悦地看了一眼弥利安脸上的笑,随后就忽然抓住了弥利安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这位亲王双手上戴着数个戒指,都附着些许体温的暖意,坚硬地硌在弥利安手背上。 “既然连王姐都如此称赞你,”利兹洛特盯着她的双眼,绿色的瞳仁里倒映出弥利安的影子,“那么......我们就来玩个游戏吧?” 又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狂热。弥利安被她盯得极其不自在,一时后退了一步,语气谦和地答道:“......但现在已经太晚了。亲王大人。您想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再见面。” 然而面对弥利安的婉拒,利兹洛特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她只是自顾自地扯下了礼服裙边的饰带,走到了弥利安身后。 “这个游戏很简单。你很快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利兹洛特的声音既轻又慢,弥利安几乎是立刻就能辨别出其中的不怀好意。可一切已经太迟了——这里是小奥瑠斯宫,这对玛赫斯的王室姐妹无论想对她做什么,她都束手无策。 深色的厚花边饰带覆住了几乎整个上半张脸,黑暗随之而来。弥利安放轻了呼吸,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种可能,企图猜测出这位亲王的意图。 带着橙花与麝香气息的香水味甜蜜而又温暖,可此刻却近得太过危险。弥利安默不作声地越发攥紧了身上的斗篷,语气逐渐开始变得生硬:“......亲王大人,非常抱歉,但我并不想参与这个游戏。” 她说着就抬起了手,准备扯下那条遮住了她全部视线的丝绒饰带。 “别动。坎图尔人。”利兹洛特的声音极其强势,一如她那位稳坐王位十数年的jiejie。随后,弥利安的手腕就被力道极大地抓握住,按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弥利安就感到她整个人忽然被向前一扯,而后一路被拖拽着朝某个方向走去。 “去哪里?别走太远。”身后,斐雅平静的声音传来。 眼下的状况相当反常。弥利安什么都看不见,她只是尽力抵抗着利兹洛特的力道,一边尽量平和地说道:“亲王大人,请适可而止。无论是来自什么地方的客人,都该被允许拒绝不合时宜的游戏......”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被推着撞在了某个极其坚硬的陈设上——按照高度判断,这或许是一张桌子。 弥利安疼得有好一会儿都直不起腰,可利兹洛特似乎并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直接抓着她的身体,将她仰面按在了桌面上。 斗篷早已在不知何时滑落,弥利安的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亚麻睡袍。事到如今,她终于无法忍耐地反抗了起来,抬起膝盖牢牢顶在了利兹洛特身上,阻挡住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这对玛赫斯的王族姐妹对她的恶意之深,显然并不仅仅停留在隐晦的言语羞辱上。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弥利安就冷静地反手抓住了利兹洛特的手腕,随后相当准确地控住了对方的关节,企图反制脱身。 “嘶——”意料之中,尽管弥利安已经用了最小的力气,这位娇弱的亲王还是疼得倒抽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但计划中的挣脱并未发生。在利兹洛特松手的几乎下一瞬间,弥利安就猛然感到喉间一噎,随后被一股更大的力气扼住了颈部按在桌面上。 是斐雅。弥利安凭借强势的香水气味,迅速分辨出了她颈间那只手的主人。 她原本有十足的信心战胜那位从未上过战场的娇弱亲王,但如果是对手是斐雅,弥利安则很清楚劣势已经落在了自己头上——她没有胜算。 意料之中,不过几秒的功夫,弥利安就被掐得耳畔都隐约出现了嗡鸣声,几乎半点也没注意到双腕传来的冷硬触感。于是再回过神时,她就已经被翻过身来紧紧反铐住了双手。 “咳咳......咳、”在这重新获得呼吸机会的第一刻,弥利安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毫不怀疑方才斐雅对她几乎已经下了杀手。 人质并不是什么金贵的存在,尤其是她这种无足轻重、仅凭斐雅兴趣带回来的小国人质——弥利安此刻清晰地意识到,坎图尔势单力薄,就算她真的死在了这里,玛赫斯的国运也不可能受到一星半点影响。 因此今夜无论是何种羞辱,对于除她之外的所有人来说可能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甚至是趣事。 想到这里,弥利安就已经被紧紧按着趴在了桌面上。身后,利兹洛特不满的声音传来:“你怎么敢......?” 或许是知道此刻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弥利安终于没能忍住,一时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单薄的亚麻长裙已经在纷乱中被蹭到了一个不体面的高度,春夜的寒气让弥利安能够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双腿正裸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平复了呼吸后,她艰难地动了动身体,却随即发现在斐雅的压制之下,一切动作似乎都毫无意义。 “陛下......您想做什么?”在这种束手就擒的状态下,弥利安别无他法,只能任由斐雅按着她的身体,一时语调有些疲倦地说道,“请不要再这样戏弄我了。如果对我有所不满,请给我一个正式道歉的机会。我会让您满意的。” “嘁。”闻言,斐雅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嗤笑,“正式的机会,现在不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