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破碎的祖母绿1

    时间：2085年5月30日（30/05/2085）；

    地点：海雾城（Mist   City）－高塔区（Skyline   Spires）；

    企业：深网集团（DeepNet   Dynamics）；

    实验室代号：德尔塔（δ）；

    记录员：克洛伊（Chloé）；

    智脑的冷光屏幕闪烁着数字，冰冷而精确。

    克洛伊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记录着每一条测试数据。

    ——第171次尝试。

    实验舱中央，硕大的祖母绿宝石悬浮在磁力场中，折射出的光芒在四周实验墙壁上跳跃，仿佛一颗幽绿色的心脏，在雾色的空气里沉重跳动。

    “还是不行，运行不稳定，数据封装失败。”

    一名测试员摘下护目镜，满脸疲惫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克洛伊微微皱眉，冷静地在智脑上输入结论：“第171次测试，不通过。”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记录一条平凡的实验数据。

    精致漂亮的脸庞上，深邃的眉眼像雕琢过的水晶，深棕色的长发垂落至腰，发丝如墨般顺滑，在脸颊两侧剪出利落的公主切，让她看上去冷艳而疏离。

    明明是张带着点幼态的圆脸，表情却平静得像一座雕塑。

    “载体不合适啊。”测试员忍不住低声嘀咕，“我不明白，杰为什么要坚持……这种不可能的实验有意义吗？”

    克洛伊没有抬头，她的语调依旧平稳：“我们不需要做决策，只需要如实汇报。”

    但今天测试的次数太多了，与往常顺利的结果相比，让她也不禁有一点烦躁。

    虽然她一开始看到载体数据的时候就在怀疑这次实验的成功率，但杰却非常有信心……

    而且不知为何，内心深处似乎总有一丝不安的预感。

    祖母绿的光芒仿佛在凝视她，深邃而危险。

    不……她是德尔塔经验最丰富的研究员，她不应该让这些情绪影响测试。

    别想那么多，只需要听从安排就行了。

    克洛伊深吸一口气，迅速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5分钟后进行第172次尝试。”

    旁边的测试员顿时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好吧好吧，谁让你是杰最信任的员工。”

    “算了算了，向整个德尔塔最好看的人低头。”

    克洛伊弯了弯唇：“行了，你们先休息下吧。”

    但她没有停下手头的事情，仍然专注地用智脑记录数据微弱的变化。

    “对了克洛伊，今天你的神经接口好像很稳定？”旁边的测试员问道。

    克洛伊闻言，才回过神。她低头看了看手掌上的接口，向来冷静自持的表情突然有了一丝的别扭。

    “嗯，今天很稳定。”她轻声道。

    奥菲斯计划（Orpheus）是她现在负责的最重要的项目，为了整个实验与推进，她不得不尝试将神经接口连接到宝石上，协助定位和处理数据——这也导致产生了一些后遗症。

    大脑中的数据流负荷，让她的身体里额外接受了一些实验中残留的情绪数据。

    原则上是不允许直接接触试验品的，但因为意外推动了研究进展，对结果帮助很大，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是纯粹的研究者，只要项目能成功，其他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奥菲斯如果成功，将能让人类的情感和记忆数据永远保存下来，存储在宝石中，而这些宝石的内部晶格比任何硅基芯片都更稳定，可以保存庞大的信息。

    杰说宝石会作为能源核心存储并稳定数据，而这些情绪量化后，他们能够改变整个人类。

    不过，这些后遗症也让她多出了一些从未有过的情绪。

    算是提前感受了一下实验的成果。

    杰调侃她像精密的测试仪器突然有了酿酒功能。

    嗯……其实还挺有趣的。

    克洛伊想，应该很快就能成功了。

    她有这样的预感，因为她的项目不曾失败过。

    奥菲斯是她的理想，也是她的研究与心血。

    想到这，她还是没忍住伸手，光刀迅速就切割下一小块祖母绿碎片，飞到她的手中。

    大概还是后遗症导致的，此刻她的心里居然有了一丝不理智的冲动。

    “克洛伊……”测试员看见她的举动，皱起眉。

    “没关系，杰说能清洗掉的。”

    说完，她没有犹豫，就将手掌上的神经接口嵌入宝石芯片中。

    她要看看导致这次实验一直没成功的脏数据到底是什么。

    海量?的信息瞬间如洪流般涌入。

    宝石内部存储的情绪残留，悲伤、愤怒、欲望、恐惧……

    如同碎裂的影像疯狂涌入她的智脑。

    她的瞳孔一阵颤动，呼吸急促，心口仿佛被扯裂。

    ——这些是幻觉？

    不……她清楚地意识到，那是真实的记忆。

    但痛苦得让她怀疑自己的理智。

    “开始第172次测试，35号晶格，错误代码B07，方案81。继续进行读写封装！”她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却带着颤抖。

    “啊？五分钟都还没到呢。”

    “我要向杰告状……”测试员们哀嚎着。

    但他们还是立即带起了护目镜，听从的继续实验测试。

    克洛伊的接口中数据如闪电般狂奔，让她整个手臂都开始微微发痛。

    程序高速运转，屏幕上的信息流疯狂闪动着。

    突然——

    祖母绿的芯片表面发出刺眼的光芒，芯片出现了碎裂，像是裂缝中爆出的火焰。

    克洛伊顿时回过神，猛地喊道。

    “不……保护数据！”

    但为时已晚。

    磁力场震荡，祖母绿崩裂，连锁反应瞬间点燃了整个实验台。

    晶座上的宝石一颗接一颗炸裂，能量风暴席卷了全场。

    慌乱中有人打开智脑，试图呼叫总部的紧急求助，但没人接通。

    “搞什么飞机！DN今天一个值班的都没有吗？”测试员破口大骂着。

    克洛伊攥紧了手里的宝石，立即打给杰的私人电话。

    智脑持续的呼叫中。

    【请求拒绝。】

    而屏幕冷冰冰地弹出红色提示。

    “为什么……”她喃喃道，眼中第一次浮现绝望。

    下一秒，爆炸如海啸般扑来。

    “啊——！”

    测试员的尖叫戛然而止，身体被火光吞没。

    火焰撕裂实验区，克洛伊的瞳孔骤然放大，冲击吞没了她的视线。

    忽然，她意识到了，这是一次计划好的内部清洗。

    真不甘心啊……

    克洛伊心想。

    最后一刻，她捏紧了碎片。

    神经接口与碎片剧烈共振着，绿色光芒和炽烈火光交织，仿佛在她体内燃起了某种无法熄灭的种子。

    然后，黑暗吞没了一切。

    ＊注：

    神经接口（Datajack）：一种直接连接人类大脑与机器/网络的装置，允许人类与数据流、虚拟空间、义体（机械身体部件）等进行实时交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