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赌徒
第42章 赌徒
千宇哲叫了医生过来包扎了伤口。 流了这么多血,千宇哲整张脸煞白煞白的,伤口不浅,一看就是利器所伤,而且划了一张大口子,差一点就要把虎口捅穿了。 医生动作十分谨慎,生怕弄疼他,毕竟千宇哲是他们财团现在最有实权的领导。但是整个包扎过程,这位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副会长,虽然一直闭着眼,但是居然一声也没吭。 包扎完后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千宇哲非常会做人,临走之前为医生发了三倍的夜晚加班费。 收到加班费的那个医生开心的不行,说了一大堆好听的恭维话。 医生走后,客厅里又恢复了死寂般的安静。 千宇哲一个人默默地走到窗边点了根烟,几口就抽完了,冬夜里风大,他打了个寒颤,感觉到一股悲凉的滋味。 过了很久之后,千宇哲去另一个房间把一身烟味洗掉之后,才重新回卧室。 恩熙已经在床上了,千宇哲熄了床头柜上面摆放的夜灯,掀开被子抱着她。 半夜,千宇哲感受到恩熙的身体明显一僵。 恩熙唇色惨白,额间都是冷汗,抗拒地挣脱开男人的怀抱。 千宇哲打开夜灯,看到妻子在半梦半醒中像一根绷紧了的弦,在颤抖着哭泣,嘴巴里咕哝地说着什么。 “老婆?”千宇哲眼底泛起一丝惊慌,“怎么了?” 恩熙被梦魇缠住了,无声的流着眼泪:”……放过……” 千宇哲轻轻的拉着妻子的手问道:“你说什么?” “放过我……”恩熙嘴唇翕动,不停的说着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千宇哲的心像被一把细针缓缓刺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缓解妻子梦中的恐惧,只能不断的道歉。 恩熙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口的呼吸着。用手撑着坐了起来。 千宇哲温柔地抱住恩熙的肩膀,关心的问道:“做噩梦了?” 恩熙似乎还没有在那场噩梦中走出来,眸中尽是未散去的恐惧,千宇哲看到她坐直了身体,眼角依然大滴大滴的涌出泪来。 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疼,自千宇哲心底深处翻涌而出,他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手足无措的安慰着她:“不怕不怕,我在这儿。” 恩熙大口的喘着粗气,她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梦境中的场景正在与现实重叠。她整个身体像失去控制了似的发抖,就像完全失音了一般叹了一声,瞳孔如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似的忽然紧缩,脸上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流的比刚才还要多。 千宇哲怔怔的坐在那里,看到了妻子眼中的显而易见的恐惧,心里痛的如同万千把刀子一块捅入心脏,比刚才虎口被刺入还要疼痛千百倍。 他被妻子这种下意识的害怕,彻底钉在原地无法动弹,感觉到四肢都痛的麻木了。 看来妻子是梦到自己了。 他在她的梦中,应该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能非常坏,否则她也不会那么怕。 过了好一会,恩熙环顾了四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那场噩梦中彻底醒来。 千宇哲看着妻子低垂的肩膀,整个人都被无力感淹没。他缓缓伸出,想触碰妻子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却又害怕会引起妻子下意识的抵触,手在空中颤抖了片刻,最终也只是无力的垂下来。 “老婆,对不起……我……”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根本说不出口,也没脸说出口。 恩熙擦了擦眼眼角的余泪,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去了洗手间。 —— 暮冬的天气里,千宇哲每次抽完烟之后,都能感觉到嗓子里那股冰冷的刺痛感,连带着他心里的痛苦也在愈演愈烈。 他不是爱抽烟的人,但这段时间确实越抽越多。 妻子曾经说过他对这段婚姻是执念,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赌上了自己后半辈子婚姻幸福的赌徒。 他才是一直停留在了原地的人,不管物质上再怎么优越,精神上面对妻子时,他也只是一个跪着求爱的卑微者。 自从那场噩梦之后,千宇哲对恩熙更加不敢放手了。除了开会和非常重要的应酬,他把能安排的工作都安排成了居家办公。有时候几乎一整天不离开她身边。 妻子已经进入孕晚期了,晚上开始频频起夜,脚痛抽筋、腰酸背痛这些孕期症状也一起来了。 千宇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心为妻子按摩,来缓解缓解怀孕的难受。他也越来越意识到用孩子来绑住妻子的自己,是连畜生都不如东西。 怀孕真的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情了,他不能再让恩熙经历一遍了。 所以等手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千宇哲去结扎了。 千宇哲本就不是喜欢孩子的人,没遇到妻子之前还打算过丁克。对他来说结不结扎都无所谓,但是他觉得自己结扎了或许能带给妻子一点安全感——毕竟他在妻子心里的信用为零,光是口头保证只生育一个孩子的话,很难取得她的信任。 结个扎罢了,如果能换回妻子的一点安全感,哪怕是试一试,千宇哲也觉得很值得。 为他诊断的医生不解的看了他好几眼,似乎不明白他这种财阀家庭的男人为什么会结扎。 千宇哲冷冰冰地撇了他一眼,那人立刻汕汕的低下了头。 “副会长,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您请。” 手术进行了半个小时左右就结束了,千宇哲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他给恩熙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出差三天。恩熙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简单的嗯一声。又随后给家里的佣人们嘱咐了一些照顾她的细节,让她们不准耍小差。 办好这些事之后,千宇哲让助理把要看的文件全都拿到病房里,他在医院里住了三天,直到恢复好后才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