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刻爆炸

    40.

    “还好是冬天……”

    镜子前，许渡春身上全是斑斑点点，我拿起膏药抹在那些吻痕上。捆绑留下的红痕就这样，不轻不重地点在那雪白的肌肤。

    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某处，我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他轻声道，“这个印记快消退了。”

    所以呢。

    “再咬一口吧，小韵。”他说。

    当我是什么？

    我咬了上去，摩擦着那一小块rou，镜子中的他浑身颤抖，面露潮红，头止不住地上扬，脚尖轻快地踮起，他的灵魂似要被抽空。

    狗吗？

    以及，涂药的意义在哪里呢？

    41.

    “小韵！”沈初晴朝我招手，“在这里！”

    元旦汇演，我与她提前约定了要坐在一起。她往我身后看了看，“许渡春呢？没一起啊？”

    我在她身边坐下，解释道，“他有节目去后台了，给他留个位置就行。”

    她点头似又是想起了什么，给我介绍她旁边的人，“这是褚寒云。”

    “这是黎梅韵。”

    “嗨，黎同学。”他向我点头致意。

    “嗯，你好。”我回敬。

    “你没什么钢琴小提琴独奏，什么古典舞，还有些诗朗诵？不像你啊。”

    “我初中的时候还是喜欢文艺汇演的，现在……我懒。再说了我们班好多人争着表演好嘛，人才太多了。”

    “这样啊，许渡春倒是每年雷打不动的钢琴独奏。”

    “你怎么不去solo一个？”

    “因为我没有家长逼迫啊。”值得说道的还是成绩。

    琳琅满目的节目，校方甚至请来了当红的星团。果然这种只需要安安静静欣赏别人的项目，才最适合我这种懒得动弹的人。

    “哇！”，沈初晴扯着我的衣袖，“学校还是够本的，怪不得每年交那么多钱。”

    “能签名吗？拿去卖。”褚寒云有些深沉的声音响起。

    “不愧是你，铜臭主义。”她放开我，又去亲近了褚寒云。

    我无奈地看着表演完下台现在坐在我身边的许渡春，他识趣地喂给了我一颗爆米花。

    甜甜的。

    我舔了一下他的手指。

    他回吻那个地方。

    好暧昧啊。

    这就是青春期吗？

    我偷笑。

    42.

    又到了一年一度我想接近又不敢接近的项目，我们走出礼堂，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对烟花的期待，除了我。

    我害怕烟火，那突然而然的巨响，容易让我联想到父亲摔碎过的不知凡几的茶碗，或者是争吵声，永无止境的争吵声，如风一般无孔不入地贯彻进我的脑海。对于烟火，我有些忐忑，身体会止不住地战栗，我害怕那火星飞溅，铁水流灌进我的眼睛。或许，热闹是别人的，我的底色只是寂寥，我不会张口去数那些没什么意义的倒数数字，不会有什么节日氛围，就连祝福的话也并非出自于真心，而是在反复咀嚼别人礼节中自然而然总结出的套路。

    冷冷清清的，我从来都想与世隔离。

    像是矫揉造作，装模作样的高冷。又像是无病呻吟，莫名其妙地远离尘嚣。

    总之沈初晴兴奋地拉着我们走到好的观赏处，分明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她那止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有眼里亮闪闪的期待的光芒，让我这个原本不太懂什么的人，都被感染到了一丝丝乐趣。

    原来，快乐就是这样简单。

    张狂着，青春洋溢的气氛，黑夜中他们看着倒计时高喊。

    “3！”

    “2！”

    “1！”

    “新年快乐！”

    他们的声音响彻云霄。

    远边的天空，“嘭”，就在这一刻爆炸。

    终究还是到来了。

    从质变到量变，从一点变作理性的光辉线性地散开，如萤火一般短暂地划过天际线，掩盖星星和月亮的光芒。炫烂，夺目，多少感慨词难以修辞这次风光，这简直是化学反应给予人的盛大浪漫，让天边和眼前的人们一起沉沦于烟火剧场。

    热烈，是今年的谢幕礼，是明年的开场白，在这场声势浩大中，人们的欢呼声好像微不足道，只是落在宇宙中的一粒尘埃。那脸上洋溢的笑，那幸福定格的那一刻，“咔嚓”，这相机声在旁边响起，闪光灯在火树银花中依旧亮眼。

    烟火下，他捂住我的耳朵，勾唇而笑。

    这时，那些恐惧与我背道而驰，那些模糊的声音我再也难以听闻，只能见到许渡春的笑。

    我被他的笑晃了心神。

    直到沈初晴拿着相机朝我们招了招手，“新年快乐！认识一下，”，她转了一个圈后鞠躬，“我是新的沈初晴！”

    指点江山般，沈初晴一一点评，“这是新的黎梅韵！”

    “新的褚寒云！”

    “新的许渡春！”

    “新的一年，要开开心心，万事顺遂！”

    转瞬间，烟火变作了天上的霓虹灯，高楼大厦一下子亮堂起来。

    烟火揭开了这漫长的黑夜。

    而后，如泡沫般又骤然消失匿迹，只余下漆黑黑快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烟雾，还有那焦灼不安的气息。

    贪婪，我抓住自己那和烟火一般不安分的心，小心翼翼提点自己不要轻羡旁人，易堕入一去不复返的类比深渊，若难以满足于生活的苟且，不断地瞻前顾后，便会步入无尽的幽微。

    可是，唯有此刻，我的指尖慢慢抚摸上这张已经泛黄的照片，那时候的我们都是多么青涩，难以言表的，我羡慕那时候的自己。

    我无力地顺着书架缓缓滑落到地板上，眼泪在干涩的眼睛里润滑，可它与我一样就是个顽固，是世外高人蜷缩在眼眶里就是不愿入世。还是说，它被该死的眼眶限制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无用武之处了？

    我好像很久没有哭过了。

    上一次哭是什么呢？

    我无从得知。

    43.

    那次小插曲投下的石子并未惊起我这两点一线生活的波澜，那次遇见只是一个短暂且清醒的梦，恍惚中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般。

    我麻木地上班，下班，做实验，写数据，过着从一杯咖啡开始再从一杯咖啡结束的尸体生活，时间在这罅隙中格外短暂，从我手指里灵活地溜走。

    终于又到了一个休息日。

    只是，我盯着日历，明天还有一场推不掉的邀约——来自程家公子程慕白的邀请。图钉死死地钉在日历表上，啊，真希望明天我们能互相满意。

    不要是新一轮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