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质问
唐妤笙把于笑笑安顿在她租住的公寓床上,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离开。夜已深沉,巴黎的街头只剩下零星几个夜归人。她裹紧针织衫,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17 Rue de Rivoli, s&039;il vous pla?t.”她报出自己的地址,声音里透着疲惫。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雨后的路面上投下模糊的倒影。唐妤笙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于笑笑的哭诉还在耳边回响——那个叫莫林的男人,居然在恋爱一周年纪念日带着别的女人去酒店。她想起上周还看到于笑笑兴高采烈地挑选送给莫林的礼物,心里一阵发堵。 出租车在公寓楼下停住。唐妤笙付了车费,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电梯,根本没看见道路一侧停着一辆既陌生又熟悉的奔驰。金属门映出她憔悴的面容——头发半干不湿,针织衫下还穿着睡裙,脚上的拖鞋沾了雨水。这副模样要是被顾淮宴看见...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突然僵住了。 顾淮宴的助理发过短信。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她租住的公寓楼层,唐妤笙手忙脚乱地从口袋翻出手机,划开屏幕——两条未读消息,来自“周助理”: 「唐小姐,顾总将于明日抵达巴黎,请保持手机畅通。」 「航班已提前,顾总今晚22:30到达。」 发信时间是昨天下午。而现在...唐妤笙看向手机右上角——00:17。 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不知该回复什么。电梯门缓缓开启,她才如梦初醒般,快步走向自己的公寓门口。 房卡刷开智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唐妤笙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客厅里一片黑暗,只有厨房的夜灯投下一小片昏黄的光晕。她摸索着去按墙上的开关,手指还没碰到,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黑暗中传来: “玩得开心吗?我的meimei。” 唐妤笙的血液瞬间凝固。她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看清了坐在沙发上的身影——顾淮宴修长的双腿交叠,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握着信用卡账单。厨房的夜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暧昧的光影,勾勒出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加颤抖。 顾淮宴缓缓站起身,西装革履的身影在黑暗中如同一头优雅而危险的猎豹。他没有开灯,就这样一步步向她走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是敲在她心上。 “我来巴黎,不在这里,能在哪里?另外我很好奇,”他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微微俯身,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我的副卡上周消费在&039;Le Paradis des Hommes&039;,今晚又在&039;Le Ciel&039;刷了两千多欧。我meimei的生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丰富多彩了?” 唐妤笙的背紧贴着门板,冰凉的触感透过单薄的针织衫传来。顾淮宴身上淡淡的雪松混合着夜风的冷冽气息包围了她。她不敢抬头,却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正扫过她裸露的脖颈和锁骨。 “那是...笑笑——”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她跟家里闹别扭,被停了卡,我帮她买的单。” “哦?”顾淮宴轻笑一声,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所以上周的男模会所,也是为她?” 唐妤笙的瞳孔猛地收缩,她完全忘了上周那笔消费——笑笑跟莫林吵架,寻找刺激,她放心不下好友跟着一起去,最后因为酒水买单。 “那不是...” “嘘。”顾淮宴的拇指按上她的唇瓣,制止了她的解释。他的指尖微凉,却让她整个人如同被烫到一般轻颤。“让我猜猜,”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你穿着这件...”他的目光扫过她单薄的衣着,“...睡衣就冲出了门?为了一个喝醉的朋友?” 唐妤笙感到一阵羞耻。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打扮有多不得体——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睡裙的吊带从针织衫领口露出一角,胸口的风光若隐若现,光裸的小腿上还沾着雨水。 而顾淮宴一如既往地完美无缺——深灰色西装三件套,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喉结下方,连袖扣都在微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我...我接到电话很着急...”她试图解释,声音却越来越小。 顾淮宴忽然伸手,从她手中抽走了钱包。他动作优雅地翻看着,抽出那张黑卡,在她眼前晃了晃。 “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笙笙?他轻声说,语气温柔得近乎危险,“就是这种...天真的勇气。拿着我的卡,去各种声色场所,却从不考虑后果。” 他每说一个字就向前一步,唐妤笙不得不后退,直到小腿撞上茶几,跌坐在沙发上。顾淮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将那张卡轻轻放在茶几上。 “坐好。”他命令道,转身走向厨房。 唐妤笙听见冰箱打开的声音,冰块落入玻璃杯的清脆声响。她应该趁机逃走,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更糟的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胸口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顾淮宴端着一杯威士忌回来,在她对面坐下。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冰块折射着微弱的光。 “现在,”顾淮宴交叠起修长的手指,手肘撑在膝盖上,向她微微倾身,“告诉我,这三个月你都做了什么?除了...刷我的卡。”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眼神却锐利如刀。唐妤笙知道这不是询问,而是审问。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上学,画画,偶尔和笑笑出去。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顾淮宴从茶几上上拿起一张纸,缓缓展开,“那这些是什么?” 唐妤笙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线辨认出那是她的信用卡消费记录。顾淮宴修长的手指在纸上划过: “九月十五日,La Perla内衣店,680欧。十月三日,Hotel Ritz套房,3200欧。十月二十日,Cartier专卖店...”他抬眼,目光如炬,“你什么时候开始对珠宝感兴趣了?” 被“流放”到巴黎的这段日子里,她的衣食住行都是顾淮宴安排的,母亲因为照顾顾叔叔根本无暇顾及她,日常的开销,她基本上刷的都是顾淮宴的副卡。 唐妤笙的喉咙发紧。那些消费都有合理解释——La Perla是给自己买的,Ritz学院开设了画展,她为了第二天有更好的精神状态,在开画展的酒店定了房间休息,Cartier是给于笑笑买了一对耳钉作为礼物——但此刻在他审视的目光下,一切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些都是...”她艰难地开口,有些无力,他质问她干什么呢,她的一举一动他在国内不都知晓吗?还非要来到巴黎质问她。 “还有这个。”顾淮宴打断她,指向最近的一笔,“上周三,&039;Le Paradis des Hommes&039;,入场费就花了500欧。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宝贝?”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唐妤笙感到一阵莫名的委屈——他凭什么这样质问她?他们之间明明什么都不是。 “我当然知道,”她突然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巴黎最有名的男模会所,怎么了?” 顾淮宴的眼神瞬间暗沉下来。他放下酒杯,缓慢地站起身,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唐妤笙本能地向后缩,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怎么了?”他重复她的话,声音危险而轻柔,“你穿着我买的衣服,刷着我的卡,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提供的,去那种地方...”他的手指收紧,“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唐妤笙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烫得吓人。她的脉搏在他的指尖下疯狂跳动,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你...你没资格管我。”她强撑着说,声音却软得不像话,“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顾淮宴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她的脊椎窜上一阵寒意。他俯下身,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 “需要我提醒你吗,宝贝?”他的呼吸灼热,“在书房那晚,你是怎么在我身下...辗转承欢的。” “住口!”唐妤笙猛地推开他,脸颊烧得通红,“那是……迫不得已。” 顾淮宴被她推得后退一步,却很快稳住身形。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眼神却一刻不离她的脸。 “迫不得已?”他轻声重复,“你不是很喜欢在床上跟我一起?”他逼近一步,细长的手指不经意略过唐妤笙的锁骨,那里,有他们上次欢好留下还未完全褪去的痕迹。“你在床上,嘴巴可没有那么硬啊,宝贝。” 唐妤笙下意识地捂住锁骨,那里确实有一枚淡红色的痕迹。她原以为遮瑕膏已经盖住了它,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你闭嘴!”她吼道,这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顾淮宴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唇,眼神暗沉如夜。 “你知道吗,”他低声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表情——明明心虚得要命,却还要装出一副倔强的样子。” 他的拇指加重力道,唐妤笙的唇瓣被压得微微张开。她能闻到他身上威士忌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雪松味道,让她头晕目眩。 “我...”她想说话,却被他打断。 “嘘,别说话。”顾淮宴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让我看看...这张小嘴除了说谎,还会做什么。” 他的唇压下来的瞬间,唐妤笙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粗暴而强势,不容拒绝。她的双手抵在他胸前,却使不上力气推开。顾淮宴的舌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仿佛要确认什么一般在她口中扫荡。 威士忌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唐妤笙感到一阵眩晕。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意志,开始回应这个吻。顾淮宴似乎察觉到了,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一只手滑到她后腰,将她更紧地压向自己,另一只手掀起她的针织外套,滑入她的睡裙当中—— 就在她几乎要沉溺其中时,不一样的触感令她及时的回过神,她猛地推开顾淮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如果此时此刻有镜子,便可以看出唐妤笙嘴唇红肿,眼神迷离。 “看来还记得怎么接吻。”顾淮宴冷冷地说,用拇指擦去唇角的水渍,“那为什么假装我们&039;什么关系都不是&039;?” 唐妤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知道我为什么接受你每次的需求吗?因为我mama!如果不是为了她,我早就...” “早就什么?”顾淮宴危险地眯起眼睛。 “早就离开你的控制了!”唐妤笙几乎是喊出来的,“你不是好奇我去男模会所干什么了吗!那我告诉你!顾淮宴,你床上功夫差极了!那些男模一个个技术都比你好!” 一阵沉默过后,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顾淮宴今晚的怒火。 他抓过唐妤笙的手,往房间里拽去。 “是吗?我技术不好,那你今晚再好好看看,是男模的技术好,还是我的技术好。” 顾淮宴的声音冷的像冰窖,一字一句说道。 回过神的唐妤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她眼神往门口望去,准备朝门口跑去,她惹怒了顾淮宴,后果——不堪设想。 “放开我!顾淮宴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