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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琴瑟和鸣,小皇帝迎娶俏皇后5(无H 纯宫斗)

    

第11章琴瑟和鸣,小皇帝迎娶俏皇后5(无H 纯宫斗)



    沉重的凤冠压得萧媚娘脖颈酸涩,眼前垂下的轻薄红绡,将太安殿内喜庆的红装和与黑压压的人群切割成模糊晃动的光影。她能感觉到身边那个小皇帝——她名义上的夫君——身体细微的颤抖,透过宽大衣袖下紧握的手指传递过来,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脆弱。

    “新人——叩拜太后——!”

    当秦晦那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穿透喧嚣响起时,萧媚娘的心猛地一紧。她几乎是本能地,随着身边宇文慜的动作,屈下双膝,向着那高高在上、被重重珠帘遮蔽的凤椅深深拜伏下去。

    冰凉的金砖地面透过薄薄的裙裾传来寒意,却远不及她心中那份刺骨的冰冷与茫然。光洁额头触碰到冰冷坚硬的地面,发出轻微却沉闷的声响。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混杂在殿内庄严的礼乐声中,如此突兀不合时宜。

    这就是她的婚礼了。没有故国熟悉的乡音,没有亲人的祝福,只有敌国权臣冰冷的主持,和满殿心思叵测的陌生面孔。她像一个被精心装扮的木偶,在这盛大而诡异的仪式中,完成着早已被书写好的动作。

    三次跪拜的间隙,她的目光透过自己的眼睫,竭力向上望去。只能看到那更高处、更厚重的珠帘之后,一个端凝尊贵的轮廓。那就是大魏的皇太后裴玉環,她名义上的母后。也是这片陌生土地上,她未来必须仰仗、又必须敬畏的存在。那份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让她在跪拜时,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礼成——!恭贺陛下!恭贺皇后娘娘——!”

    秦晦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宣判。萧媚娘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膝盖的酸麻与心头的空茫交织在一起。礼乐声似乎更响了,群臣的恭贺声浪涌来,却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墙,无法抵达她的心底。她偷偷抬眸,最后看了一眼那珠帘之后模糊的身影,然后迅速垂下眼帘,将所有的惶恐、无助与对未知命运的深深恐惧,尽数掩藏在低垂的眼睫与温驯的姿态之下。

    这漫长的仪式终于结束,而她作为大魏皇后的漫长岁月,才刚刚开始。

    由于新君年纪尚小,祝酒的环节自然由垂帘的母后代替。目送着新人在内侍和宫女的簇拥下一步步离开太安殿,裴玉環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仿佛预感到风暴将至。

    身为宗室之首,身着白蟒袍服的燕王宇文晟第一个离席而出,手持金杯,一步步踏上金阶。他的祝词也依然夹枪带棒,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僭越和觊觎:“太后娘娘母仪天下,cao持陛下大婚,劳苦功高!臣弟谨代宗室,敬太后一杯!愿太后凤体康健,福泽绵长——”

    他的目光灼灼地穿透珠帘,仿佛要将那帘后的身影据为己有。

    裴玉環端坐不动,隔着珠帘迎上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指尖在宽大的翟衣袖袍下悄然收紧。童贯适时趋前,接过金杯,送到她手中。裴玉環以袖掩面,一饮而尽。宇文晟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几分得逞的狎昵,转身大步回座。

    紧随其后,身着朱红蟒袍的凉王宇文澈起身。他魁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岳,声音洪亮如雷,姿态却相对规矩得多:“臣宇文澈,敬太后!愿陛下与皇后百年好合,大魏国祚永昌!”祝词简短有力,带着武将的直率。

    最后是身着青色蟒袍的渤海王宇文湛。他缓步上前,姿态最为恭谨谦卑,声音清润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儿臣宇文湛,恭祝陛下大婚之喜。敬母后……凤体安康,福寿无疆。”那声“母后”唤得情真意切,目光中的孺慕与关切几乎要溢出。

    裴玉環心中一酸,强自按捺,只隔着珠帘对他微微颔首示意。掩面啜饮时,宇文湛的目光依旧胶着在珠帘之后,久久才黯然退下。

    宗室之后……就该轮到身为百官之首的秦晦了。

    裴玉環的心猛地被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珠帘在她眼前微微晃动,映出殿内辉煌的灯火和黑压压的人影。空气仿佛凝固,连钟磬之声都显得遥远模糊。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以及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

    这就是,他们早已商议好的时机……

    秦晦缓缓离席。他身姿挺拔如松,一身玄色长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沉静冷峻。他手持玉笏,步履沉稳地踏上金阶,在离凤座数步之遥处停下。他并未立刻开口,只是微微抬首,目光如深潭寒冰,穿透晃动的珠串,落在裴玉環那被珠帘遮掩的轮廓上。那眼神里,带着惯有的审视与掌控一切的笃定。

    裴玉環端坐于凤椅之上,藏在厚重翟衣下的身躯却绷紧如弦。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的重量,仿佛无形的枷锁。童贯侍立在她身侧,眼观鼻鼻观心,如同一尊敷粉的雕像。殿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金阶之上这对掌握着大魏最高权柄的男女身上,等待着宰相的祝词。

    秦晦终于开口,声音清朗而极具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寂静下来的大殿中:

    “臣秦晦,谨代满朝文武,恭贺陛下、皇后娘娘大婚之喜!愿帝后同心,琴瑟和鸣,福泽绵长!亦愿大魏国运昌隆,四海宾服!”

    秦晦清朗而极具穿透力的祝词,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寂静的大殿中激起层层涟漪,却等不来回音。

    然而,珠帘之后,那端坐于凤椅之上的身影,迟迟没有回应。没有象征性的颔首,没有一句礼貌性的慰问,甚至连一丝珠珞碰撞的细微声响都未曾发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秦晦立于金阶之下,保持着躬身呈礼的姿态。他那张惯常沉静如水的面容上,最初的笃定如同冰面般悄然裂开一丝缝隙。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缓缓抬起头,寒潭般深邃的眼眸穿透晃动的珠串,锐利如电般射向珠帘之后——试图从那模糊不清、纹丝不动的轮廓中,捕捉到一丝端倪。

    死一般的寂静如同无形的巨石,沉沉压在整个太安殿上空。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宗室勋贵屏息凝神,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只剩下各自擂鼓般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无数道目光在金阶上的太后与宰相之间惊疑不定地逡巡,不安与惊惧如同瘟疫般无声蔓延。

    “哼!”

    一声充满轻蔑与不耐的冷哼,如同惊雷般骤然炸响,瞬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身着白色螭龙蟒袍的燕王宇文晟,猛地从席位上起身,几步便跨至大殿中央,正对着秦晦的背影。那张俊朗的脸上再无半分掩饰,鹰隼般的锐目燃烧着熊熊怒火与赤裸裸的杀意,直指秦晦。

    “秦晦!”宇文晟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响彻大殿,字字句句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好一个代满朝文武!好一个愿国运昌隆!你独揽朝纲,目无法纪,视天子如无物!构陷忠良,屠戮功臣郭氏满门!更蓄意削弱宗室,剪除异己!桩桩件件,罄竹难书!此等jian佞,有何面目立于这朝堂之上,代百官贺喜?!”

    这石破天惊的指控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太安殿!

    “什么?!”

    “燕王殿下此言……”

    “郭家……真的是被构陷?”

    “秦相他……”

    大臣们顿时炸开了锅!惊愕、质疑、恐惧、窃窃私语如同沸腾的潮水般轰然爆发!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乱与sao动!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秦晦身上,如芒在背。

    秦晦的面色在宇文晟厉声指控的瞬间,已然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他霍然转身,面对宇文晟咄咄逼人的目光,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不再是掌控一切的沉稳,而是被彻底激怒的狂澜与冰冷的杀机!

    “宇文晟!休得血口喷人!本相……”他厉声驳斥,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试图以宰相的威严压下这汹涌的浪潮,条理清晰地反驳对方的指控,揭露其狼子野心。

    然而——

    “呃啊——!?”

    他刚吐出几个字,一声短促而沉闷的、仿佛被扼住喉咙的痛哼,猝然打断了他所有未竟的话语!

    一道魁梧如山岳,带着浓郁酒气,身着朱红烈焰蟒袍的身影,在燕王站出来的同时就已经行动,此时正好出现在秦晦身侧!看似已经醉酒的凉王宇文澈!他动作沉稳,那张粗犷的脸上还残留着几分微醺的醉意,此时却平添了一股肃杀!

    在所有人——包括近在咫尺的秦晦——都未能反应过来的电光火石之间,宇文澈宽大的蟒袍袖口微微一震!一泓冷冽的寒光如同毒蛇出洞,自他袖中滑出!

    剑光乍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刺向向秦晦的腰腹!

    “噗嗤——!!!”

    利刃切割骨rou的恐怖闷响,清晰地传入大殿内每一个惊骇欲绝的人耳中!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

    秦晦的身体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猛地向前一弓,脸上所有的愤怒、惊愕、难以置信,都在一瞬间定格、扭曲!他下意识地低头,只看到自己的玄色蟒袍之间,一道刺目的、喷涌着猩红血浪的巨大伤口横亘其上!

    “护驾!护驾!有逆贼行凶!快护驾——!!!”

    童贯那尖利刺耳的嗓音如同破锣般骤然响起,然而他那张敷粉的白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真正的慌乱,唯有熟视无睹般的冷漠。

    几乎在童贯喊声落下的同时——

    “轰隆!”

    太安殿沉重的殿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猛地撞开!

    一身玄甲、杀气腾腾的侯景,率领着大批全副武装、刀剑出鞘的宫廷禁卫,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般汹涌而入!沉重的脚步声、甲胄铿锵声瞬间淹没了殿内所有的惊呼与sao乱!

    “奉太后懿旨!逆贼作乱,封锁大殿!所有人原地不动,擅动者——格杀勿论!”侯景声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威压,瞬间震慑全场!禁卫们刀锋雪亮,迅速将整个大殿围得水泄不通,隔绝了内外一切联系。

    秦晦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破败玩偶,带着喷涌的血泉,缓缓向后软倒。在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瞬,他用尽最后残存的力量   ,艰难地扭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球绝望地望向那高高在上的金阶,望向珠帘之后——

    视野早已被血雾和剧痛模糊。

    他只看到了一团朦胧的、被珠串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端坐不动的轮廓。

    冰冷,遥远,如同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