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心系病重的老父
2心系病重的老父
2心系病重的老父 沈经纶写完,随手还给观云,温声道:“替隔壁出价。” 观云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原来老爷是帮隔壁贵人办事,他功夫极好,想要掩人耳目,不过是瞬息功夫。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雅间的雕花窗棂猛然洞开,一道鎏金檀木令箭破空而出,"夺"地钉在厅中央的朱漆柱上。 楼下龟公颤着手取下令箭,就着明晃晃的灯笼细看,顿时面如土色,那上头赫然写着"黄金千两,明珠十斛",笔力遒劲得几乎要透木而出。 满座哗然,众人面面相觑,这价格,已经到天了,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老鸨堆起满脸笑意,催促道:“嫣嫣呀,你可真是修来的福气!快些上去,二楼天字号雅间的贵客正等着呢,千万莫要耽搁了。” 柳嫣嫣依言仰头,目光投向那扇雕花窗棂。 以楼下众人的视角或许难以察觉,但从她所在的角度望去,方才那枚决定她去向的木牌,分明是从隔壁的“水字号”雅间掷出的,那人竟是故意在替天字号的客人出价。 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掠过心口。 楼上的,究竟是哪位通天的人物?连出价这等小事,都有人为他安排得如此周密。这看似简单的抬举,背后仿佛藏着深不见底的波澜。 柳嫣嫣提着裙摆,脚下踩着翔云绣花鞋,一步步登上二楼,楼下众人唏嘘不已,投来艳羡目光,言语中尽是惋惜,那些真实的、坦荡的,充满人间的七情六欲,就这么被冷冷隔绝在了身后。 观云办妥差事,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水字房。 门扉合拢的刹那,沈经纶周身那层温文尔雅的气韵便如潮水般褪去。 他移坐窗下,面部肌rou倏然松弛,显出一种久经压抑后的疲惫,眼神也随之涣散,只剩下望不见底的虚空。 他举杯,与窗棂间框住的一弯冷月对饮。 垂眸时,正看见杯底晃动的自身倒影。 沈经纶对着影中人牵起嘴角,那是一个精准、刻板却毫无生气的弧度,仿佛在演练一种纯熟的仪式,恰在此时,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冷风穿窗而入,桌上那盏本就摇曳的烛火猛地一颤,旋即熄灭。 房间瞬间被纯粹的黑暗吞没,唯有他手中的玉杯,和杯中那点残存的月光,还在闪着幽微的、非人间的冷光。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门扉悄然被人推开,先闯入黑暗中的,是一股淡雅的冷香。 柳嫣嫣心脏狂跳,刚刚在天字房那小姐,不过问了个匪夷所思的问题,就让她出去了……这花魁之夜,怎能如此草率结束? 她若是就这么下去了,岂不是又要经历一遍拍卖,若是运气不好,什么人都有可能遇到,与其让命运随波逐流,不如她大胆一点…… 黑暗中,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下之人的身影,那人身影如孤松般清晰。 柳嫣嫣心下一紧,正要窥探其真容,一片乌云却不合时宜地掩来,月色骤然隐去。 房内瞬间陷入浓稠的墨色之中,在最后一缕光源消失前,她仿佛看见了一抹青绿,落在那人腰间。 她的心不由自主狂跳了起来,擂鼓般敲在耳膜上。 “谁?”房内传来温润之声。 柳嫣嫣攥紧手中帕子,轻声道:“奴家,柳嫣嫣,乃今日花魁,特来……侍奉贵客。” 沈经纶微微蹙眉,他隐在黑暗中,也看不清那女子样貌,却听见她微微发抖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两下指尖,道:“贵客在天字房,姑娘走错了。” 柳嫣嫣莲步轻移,腰间环佩随之叮咚,清响在阒静的房中漾开,她被那温润的嗓音奇异地抚平了心绪,再开口时,声线已如晨间沾露的黄莺般清婉镇定:“天字房贵客已离去,奴家并未走错,刚刚的价牌,是从水字房掷出的。” 沈经纶闻言,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这女子的敏锐与胆识,倒像幽暗里划过的一丝微光,令他有些意外。 他心似古井,久已波澜不生,哪怕是美若天仙的姑娘,都让他觉得枯燥无味,激不起半分兴致。 “无妨,姑娘可自行离去,赏钱在下会派人送去,一分不少。” 一股混杂着羞耻的热浪猛地窜上柳嫣嫣的面颊,灼得她几乎无地自容。 她本该早已将这种感觉连同无用的自尊一并丢弃在这风尘里,可在此刻这个对她明显毫无兴致、甚至带着某种无声羞辱的男人面前,它们竟又死灰复燃。 然而,她已无路可退。身后是万丈深渊,前方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此人非富即贵,身处这喧嚷的春满楼却孑然独坐,周身散发着与周遭污浊格格不入的清冷气息,宛如淤泥中一片孤绝的白玉。 她必须赌上这一把,哪怕要碾碎最后一点尊严,俯首帖耳。 柳嫣嫣缓缓解开外衫,随着步伐前进,柔软轻纱从她细腻肩头倏然滑落,露出她胸口大片雪白肌肤。 她贝齿轻啮下唇,终是下定了决心。纤足微顿,在男子身前缓缓蹲下身去,一双凝脂般的柔荑如羽绒般轻落于对方膝头。 她仰起脸,眸光如水,斟酌着怯怯开口:“奴家自知……身份卑微,如尘泥般不足挂齿。可奴家深信……公子怀有菩萨心肠,若非如此,怎会在那孤寂雨夜,以一曲《长相思》抚慰奴家哀痛,那曲声哀怨悲凉,让奴家不禁想起了那人……” 她在赌。 果然,沈经纶微微一怔。 那夜,他只是隔着画舫看到了那女子脸上的泪痕,心中有些好奇,她到底陷在何种梦境中,会哭得那般我见犹怜。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显然多了两分玩味:“哦?让姑娘想起了何人?” 同样藏在墨色的中的女子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狡黠,她怯生生道:“想到了奴家身患重病的老父……奴家已经大半年未曾见过他老人家了,恐怕他熬不过这个冬日了。” 越说,她越是难过,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水。 沈经纶静静听着,在心中冷笑,这说辞,漏洞百出。 若真是自幼卖入风尘,要么是孤苦无依的孤本,要么便是被至亲亲手推入火坑的弃子。 既无亲情可言,又何来什么“心系病重的老父”?这般矫饰之言,怕是连坊间最低劣的戏文都不如。 沈经纶:病重的老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