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合这里的气息
不适合这里的气息
1 白色的小羊皮平底鞋在地毯上踩过,往上是一截白皙的小腿,再往上是柔软的裙摆,卷成荷叶的形状,一个个整齐的小蝴蝶结缝制在褶皱上。 鞋子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房间的大门被推开,沉重的红色木门,颜色发锈,连带着进入房间里,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浅浅的锈味。 “小姐,您请。” 她被簇拥着进来。 黑漆漆的身影包围着她,米黄色的裙摆逐渐靠近,带着一阵香气。 她不应该来这里的,不属于这里的味道。 赵隼低着头,半张脸都还在滴血,他刚结束一场战斗,在这种三不管地带,他从小就被当奴隶卖出,兜兜转转被卖到地下赌场,活下去只能靠拳头。 赵隼恨这样的生活,于是当她的香气闯进来时,他更恨这样的有钱人,他们永远都是香的,餍足的,目中无人的。 “怎么都是这样的。”嫌弃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她的嗓音柔软,甜腻,娇生惯养。 白皙的小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负责人轻言好语地哄她:“大小姐,这些人才符合您的要求。” 她轻轻啧一声,装满了不屑,随手指了一下:“就他吧。” “好的好的。”负责人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举止和语气都难得轻柔,“好日子来了,隼。” 他被卖掉了。 赵隼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沾满血的视线里,他看见了她精致的洋装裙子,白腻的肌肤,乌色的长发,精致的小脸。 空气中钻进他不知多久没嗅到的清爽气息。 他被带到了大街上,嘈杂的人声冲击他的鼓膜,蔚蓝的天色一闪而过,白光晃眼,他被带着迷迷糊糊地坐进车里。 柔软的坐垫,皮质的气息,大概很快就会被他身上的血污弄脏,他想去看她的身影,车子启动,他不知她在何处。 为什么是他。 赵隼在酒店的浴室里,看着身上被冲下来,流入地漏的黑红色污水,视线逐渐清晰了,深红色的复古地砖,浴缸,透明的玻璃门,搭在门把手上的,柔软的浴巾。 这个地方他来过,年少时期他曾在这里做过一段时间侍应生,后来老板觉得他体格太壮会吓到客人,就将他卖去了赌场。 他的半生逐水飘零,是一只随时会翻的小舟,摇摇晃晃地支撑到今日,居然也重见天日。 他走出浴室,拿着浴巾擦拭身体,抬眸的功夫,看见站在自己房间里的男人,身体明显一僵。 “赵隼。”男人一身西装革履,身材挺拔,面容清俊,透着斯文的气息,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从怀里拿出证件。 “绿卡,从今天开始,你是美国公民。” 美国公民,这个遥远的名字,在这样的地方,赵隼只在别人嘴里听过这个身份,还有在赌场里,坐在包厢里的人。 金发碧眼,摇晃着红酒杯,看着他们为了求生头破血流。 在东南亚,这是尊贵无比的身份。 “我只有一个条件,她活着回来,你可以留在美国,酬金不菲,她没活着,你也死在那里。”男人面色不改,眼镜下的目光依旧温和。 语气冷冰冰的,像条蛇那般看着他。 “我知道了。”赵隼接受得很快,看向他随意丢在茶几上的证件,他梦寐以求的一切,就让他这样轻飘飘丢过来。 他走了出去。 段郁走进电梯,按下按钮,电梯攀升,一路到最顶层,再打开时,铺满暗红色地毯的走廊两侧有光线涌进来。 他刷了房卡,轻轻打开房门。 这是一个套间,客厅很安静,光线平静地停留在家具上。 房门虚掩着,他换鞋的间隙动静吵醒了房间里的人。 “段郁。”流动出来的嗓音柔软,带着刚睡醒的迷蒙。 “小姐,我在。”段郁走进去,微微推开门,进去后轻轻关上,还不忘落锁。 孟卿被他吵醒,还困着,迷糊地睁开眼睛,男人在床边脱衣服,西装外套被脱下来,挂在衣柜中,眨了几下眼的功夫,他全身只剩下一条黑色内裤。 精壮的胸膛,肌rou线条流畅滑动,勾勒出分明的肌rou,宽肩窄腰的身材,在幽暗的光线下十分性感。 他洗了手,擦干,掀开被子躺进去,孟卿贴过来,脸颊贴上他的胸口。 她很黏人、很黏人。 四肢像八爪鱼一样趴在他身上,手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rou体,从肩膀到脊背,顺着肌rou线条滑到小腹上。 “还好吗?”段郁伸手覆上她的背,轻轻摩挲。 他到孟家的时候,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每天无忧无虑的,被所有人疼爱着,整日都是撒娇。 如今也一样,她只需要做一个会撒娇的孩子,他会给她想要的一切。 “要见不到你了。”她的语气可怜兮兮的,柔软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胸膛。 “我好害怕,我不想去……”孟卿撒娇地缠着他,“我可以不去吗,你和爸爸说吧,段郁。” “小姐,我无法干涉先生的决定。”段郁心疼她,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温和地安抚她,“没关系,我会常去看小姐的。” “你不要我了。”她伤心地开口,挤出泪水擦在他的胸口。 段郁心都要碎了,只恨自己没有太多权利,手指反反复复地蹭着她的后颈,眼神晦暗不明:“小姐,我在的,我一直在。” 孟卿在他怀里哭,眼泪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她很黏他,这个贯彻了她整个少女时期的男人,段郁出现在她生活里的那一年,她十六岁。 男人代替以前的管家出现,他从容稳定,面容清俊温和,语气也是不紧不慢的。 他挺拔可靠,总能为她处理各种各样的问题。 她的生活起居是他全权照顾,孟卿从小被宠到大,何时何地都不例外。 她不懂什么是爱,因为她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不需要爱任何人,所有人都会来爱她。 所以她将爱变成了依赖,像小猫依靠母猫那般,紧紧地粘着他。 一步步,距离逐渐缩短,一直到现在,他浑身赤裸地哄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