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之地

    他们，许多个他们，梦中的他们，梦中的我们。我们去死，我们对你哭泣，得到你的怜悯后又虐杀你。他们对你说要警惕我们，这是正确的决断，我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或许你听进去了，却不以为意。但这很显然是个失败的决策。我们恨你，许多人也和我们一样恨你、爱你、敬你、畏惧你。你得到了所有人的恨，也得到了所有人的爱。你还记得最初的最初吗？你作为我们的君主，我们的主人，你奴役了我们，征服了我们，拯救了我们，迫使卑贱的我们成为了你的猪狗——我们追随你，簇拥你，爱戴你，跟随着你踏遍这片大陆上的每一寸土地。我们成功了，你也成功了，你成为了至高的王，万民的统治者，唯一的父。但你不爱我们，你不爱他们，你更不爱我。

    你死去，你活着，你是个暴君，却又是最为仁慈的君主。你肆意鞭挞着你的子民，却又在折磨后给予他们慈悲和救赎，让所有爱你恨你的人为你欲生欲死。如此残忍，如此悲凄。或许你已然忘记了那个时刻，我们从你的体内诞生，而你看着我们蠕虫的身躯，只是厌恶地将我们蹍死。不过你留下了我，却又不是只留下了我。幸存的我们被利用成你的工具，随意在战斗中死去，多余的尸体则被其他的我们作为食物享用。我当着你的面食用了我的胞兄，我甚至与他（）过。食物稀缺的现状让我们失去了伦理和理性，或者我们本来就没有这样廉价的东西。轮到我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小节碎骨，他的头盖骨都被撬开吸食了。当时的你只是冷眼看着我，大抵是觉得如此卑贱的我们，居然是你的子嗣。

    我如此痛苦，如此绝望，如此仇恨，如此愤怒。我们如此无望的爱你，可你只是杀死我们，蹂躏我们，折磨我们——你想要成为王，于是我们为你征战。数百年前席卷全世界的核战争，让你我沦落到如此畸形的模样。你说你见证过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的世界，可那似乎只是无意义的梦。悲痛已经造成，因为内心本真的毁灭而癫狂，我们都是如此，你也亦是如此。你曾经问过我，问过我对你的心情，我只是陈述着我的恨意，于是你放松下来。你说如果我死去的话，你会食用我的内脏，全须全尾的将我吞噬，那一瞬间我无法遏止的流泪，无法遏止的感到痛苦。这是你的爱吗？还是说只是你的怜悯？

    你从未想过活着，可你依旧活到了现在。我与你交媾，你在碎语中透露出你曾经也像我对待你一样使用过你的父亲，你嘲讽的说或许这就是我们这肮脏的种族特性。于是我接着你的话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似乎我们也无法存活到现在。

    之后的之后，你生下了他们，就像生育我们一样生育他们。他们是我的弟兄，又是我的子嗣，是我和你乱出来的产物。我清楚，他们出生的那一刻就是我的死期，我们的死期。我们对你已失去意义，你有了更加威武，更加强悍的子嗣，可以构成你剥削、侵占的全新军队。我爱过你，我深沉的爱过你。我的父，我的主人，我的逻各斯，我的弥赛亚。我爱你，我恨你，我拥抱你，我亲吻你。我抹去你的眼泪，像过去数千次那样与你纠缠，是如此讥讽。此时此刻，你的爱，你的恨，你的欲都无关紧要。我只是对你说，我爱你。我拥抱颤抖的你，挖去你的心脏。我说，我爱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