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书网 - 经典小说 - 念奴娇(古风,4i女尊)在线阅读 - 第12章丹童

第12章丹童

    

第12章丹童



    暮色四合,湖畔小院悄然融在宁静的阴影里。紫惊澜推开院门,一股熟悉而温暖的香气便迫不及待地钻入鼻尖——是米粥的清香混合着某种草药淡淡的甘苦,还夹杂着灶火独有的烟火气。这平凡到极致的味道,却让她紧绷了整日的心弦骤然一松,清冷的眉眼不自觉地舒展开来,唇角勾起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带着疲惫的柔和笑意。

    她悄然收敛了周身凌厉的气息,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足尖点地,如同踏着无形的月光,悄无声息地潜向那透出昏黄灯火的灶房。

    门扉半掩,昏黄油灯的光晕下,一个纤瘦而略显单薄的背影正背对着门口,在灶台与案板间忙碌。他微微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搅动着砂锅里翻滚的米粥,热气蒸腾,模糊了他侧脸的轮廓,只留下一个专注而温顺的剪影。是萧玉卿。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劫后余生的悸动,猛地撞进紫惊澜的心口。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先于意识行动。如同归巢的倦鸟,她几步上前,自那纤瘦背影的身后,毫无预兆地张开双臂,紧紧、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肢。螓首深深埋进他带着皂角清香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后肌肤上。

    “主人?!”萧玉卿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浑身剧颤,手中的木勺“哐当”一声掉进锅里。他下意识地就要挣脱行礼,声音里带着惊惶与难以置信的颤抖,“您…您何时回来的?奴家…奴家不知……”

    “别动。”紫惊澜的声音闷在他的颈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双臂收得更紧,如同藤蔓缠绕,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她甚至不依不饶地启唇,贝齿轻轻叼住他柔软的耳垂,舌尖若有似无地扫过那敏感的轮廓,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带着一种近乎磨人的酥痒:“本座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萧玉卿的心上。

    他所有的挣扎瞬间停止,身体在她怀中僵硬了一瞬,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大滴大滴guntang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紫惊澜埋在他颈窝的侧脸。他俊秀的脸庞因哭泣而微微发红,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黏连在一起,如同被骤雨打湿的枇杷叶,脆弱得令人心颤。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奴家…奴家也以为…再也没机会…侍奉主子了…”

    紫惊澜抬起头,指尖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轻轻抚上他湿漉漉的脸颊。她微微倾身,柔软的唇瓣印上他眼角滚落的泪珠,将那咸涩的液体温柔地啜去。

    那泪水的滋味,酸涩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滑入喉间,竟让她心头也泛起一阵细微的、陌生的刺痛。

    她凝视着他含羞带泪、惊魂未定的模样,心中无声地低叹:

    罢了。今日…便饶过他罢。

    灯火葳蕤,摇曳在经历了一场浩劫的凌波画舫各处,驱散了几分白日里的血腥与肃杀,为这劫后余生的宗门披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色。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如薄纱般静静铺洒在内室的床铺上。紫惊澜端坐如山,双目微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月华般的清冷光晕,正缓缓搬运周天,梳理着白日里激荡的真元。在她身后,萧玉卿安静地跪坐着,纤瘦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有些单薄。他低眉顺眼,双手小心翼翼地搭在紫惊澜线条优美的肩颈处,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奴家…奴家回来的时候,顺路去天仙子那看过了,”萧玉卿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主人的修炼,“江长老还没醒转,但沈仙子说…脉象已经平稳,内腑也在慢慢修复,应是无大碍了,只是需要时间静养……”

    “林jiejie呢?”紫惊澜并未睁眼,清冷的声音从唇间溢出。

    “林长老…就守在江长老的玉缸旁边,”萧玉卿手下动作不停,低声回禀,“一边处理着宗门里堆积的卷宗,一边…还要帮沈仙子分拣药材,瞧着很是疲惫。”

    紫惊澜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紫眸在月光下流转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她沉默片刻,若有所思。

    “她们那边这几日少不得忙碌,”她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你也别在我这里窝着了,明日便去给沈素蘅打打下手吧。”

    萧玉卿揉捏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顺从地点点头:“是。奴家若能出一份力,自然是愿意的…”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低声道:“只是…奴家也怕主子这边,没人照料起居……”

    “哼!”紫惊澜眉梢一挑,发出一声略带娇嗔的轻哼,佯作薄怒,“你当本座是三岁稚童不成?非要你日夜不离、寸步不移地伺候着才能活?”

    “是…是奴家失言!奴家知道了…”萧玉卿心头一紧,生怕真惹恼了主子,下意识地将揉捏的力道都放轻了几分,动作愈发谨慎小心。

    “用力。”紫惊澜复又闭上双眼,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师傅今日也看出来了,本座已触摸到玄渊境的门槛。正好,趁此机会,就在这‘念奴娇’里闭关一段时间,潜心感悟,以求突破。”

    听闻此言,萧玉卿如释重负,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随即一股由衷的、比自己即将突破还要强烈的欣喜涌上心头,俊秀的脸庞在月光下绽开纯粹而明亮的笑容,仿佛破境在望的是他自己。

    “沈素蘅那丫头,不是总嚷嚷着缺个替她生火、抓药的丹童么?”紫惊澜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意味,“你正好去应付她两日。林jiejie何等身份,岂能长久替她做这些琐碎杂役?”

    “是,奴家明白。”萧玉卿连忙应下,心思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微微泛起涟漪。他总觉得主人这话里,似乎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酸味?是错觉吗?他不敢深想,只是驯顺地加大了手下的力道。

    翌日清晨,薄雾未散,紫惊澜的身影便已消失在“念奴娇”画舫紧闭的舱门之后。萧玉卿撑着一叶扁舟,缓缓驶离小院,向着“天仙子”画舫划去。

    西子湖仿佛也在努力抚平昨日的创伤。湖面上的雾气比前几日稀薄了许多,阳光在平静的水面上洒下粼粼碎金。湖水已恢复了往日的青碧澄澈,若非偶尔还能瞥见水底深处几缕未能完全消散的、极淡的金红色血丝,以及零星漂浮的、被水流冲刷得发白的碎鳞,几乎要让人忘却那条曾搅动风云的白蛟。仿佛整座凌波画舫,正一点点抹去那场惊世大战的痕迹。

    小舟靠上天仙子画舫,熟悉的、混杂着苦涩与清香的浓郁药味便扑面而来。萧玉卿踏上甲板,舱内今日竟出奇地安静,只有沈素蘅一个人的身影在忙碌。她依旧穿着那身月白的裙衫,只是衣襟袖口沾了些许药渍,此刻正踮着脚在几乎顶到舱顶的巨大百子药柜前翻找着什么,裙裾随着她的动作如蝶翼般轻盈翻飞。

    “江长老…还好吗?”萧玉卿走近几步,轻声问道,打破了舱内的安静。

    沈素蘅闻声,并未回头,手指精准地从一个抽屉里抽出一捆干枯的藤蔓状药材:“江jiejie?唔,伤情算是稳住了,那条手臂是铁定保不住咯,不过至少小命无虞。”她抱着药材转过身,脸上带着医者特有的冷静,但眼底也有一丝疲惫,“就是境界嘛…恐怕要跌下去一大截了。”

    “那她现在在哪里?”萧玉卿关切地问。

    “你想去看她?”沈素蘅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一双明眸突然亮了起来,眉毛高高挑起,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八卦、带着促狭意味的笑容。

    “怎么了?”萧玉卿被她这表情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眼神里也带上了好奇,两人眉来眼去间,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她呀~”沈素蘅故意拉长了调子,声音里满是看好戏的兴奋,“一大清早,就被咱们那位‘铁面无私’的林jiejie,亲自抱走,接回‘青玉案’去啦!说是要亲自照料呢~”她刻意加重了“亲自抱走”几个字,尾音上扬,满是揶揄。

    “啊~”萧玉卿瞬间了然,同样挑高了眉毛,与沈素蘅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意味深长的眼神。在这洪荒世界,男卑女尊虽是铁律,但同性之间的情愫却是不容于世俗礼法的禁忌,尤其是发生在凌波画舫这等名门正派的长老身上。像紫惊澜那样收个俊俏小厮在房中,旁人顶多私下议论几句风流,无伤大雅,反而还觉得羡慕。但若两位地位尊崇的女子之间有了情意…一旦传扬出去,便是足以震动宗门、令历代祖师蒙羞的“丑闻”了。至于沈素蘅这种时不时对着凶猛妖兽两眼放光、突破物种界限的“怪癖”,怕是真能让祖师堂里的牌位都气得跳出来指着她鼻子骂不肖子孙。

    “你来得晚,不知道她们当年的情况。”沈素蘅放下药材,兴致勃勃地拉着萧玉卿坐到一旁的小凳上,顺手丢给他一把饱满的葵花籽,自己则拿起药碾开始研磨药粉,嘴上却不停,“当年那场大战,老舫主和内院长老几乎折损殆尽,我和紫meimei那时候,连外院的门槛都没摸着呢。整个画舫年轻一代,全靠她们三姐妹撑着门面。”

    “是现在的林长老、江长老和李舫主?”萧玉卿接过葵花籽,立刻识趣地剥了起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没错!”沈素蘅碾着药粉,动作麻利,声音却压得更低,带着分享秘密的兴奋,“那时候,江jiejie对林jiejie,啧啧,那点心思就藏不住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碍于宗门的规矩礼法,再加上林jiejie那性子…江jiejie再潇洒不羁,也不敢轻易捅破那层窗户纸呀。”她顿了顿,感慨道,“其实嘛,林jiejie多精明的人,哪里会看不出?只是舫主闭关冲击归墟之后,画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多少事?全压在她们两人肩上,忙得脚不沾地,哪里还有闲心去想这些风花雪月?”

    沈素蘅越说越起劲,眉飞色舞,看到萧玉卿面前已经堆起一小撮剥好的瓜子仁,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过,全塞进自己嘴里,嚼得嘎嘣脆响:“你是没瞧见,今儿早上林jiejie把江jiejie抱起来的时候,江jiejie那个得意劲儿哟~虽然伤得只剩半条命,可那眼神,啧啧,亮得跟偷腥成功的猫似的!”

    萧玉卿也忍不住跟着傻笑起来:“江长老肯定开心坏了。”

    两人又低声嬉笑打趣了几句,沈素蘅终于拍拍手上的药粉,将碾好的药粉小心倒进一个玉碗里。她忽然转过身,双手叉腰,挺直了背脊,脸上那副八卦促狭的表情瞬间收起,摆出一副异常严肃、甚至带着点师道威严的模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玉卿:

    “咳咳!小玉子!”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也刻意端了起来,“既然紫meimei把你放过来给我打下手,那从现在起,你可就是我‘天仙子’沈素蘅的人了!有些规矩呢,必须得遵守,明白吗?”

    “是…是,奴家都听沈仙子的吩咐…”萧玉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弄得一愣,连忙放下手中剥了一半的葵花籽,站起身恭敬地应道。他咽了口唾沫,心里七上八下,实在摸不透这位心思跳脱、行事常常出人意表的天仙子,此刻又要整出什么别出心裁的“鬼点子”来。

    “别的先不说,”沈素蘅美眸微眯,下巴微微抬起,努力模仿着紫惊澜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眉宇间却难掩一丝“小人得志”般的狡黠光彩,“伺候本座可不能怠慢了!平时你是怎么侍奉紫meimei的,到了本座这里,就得照原样来!有什么意见吗?”她故意板着脸,加重了语气。

    “没…没意见,”萧玉卿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微微扑闪,声音细若蚊呐,“奴家…都听沈仙子的吩咐…”

    “诶?喂喂喂!”沈素蘅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猛地凑近,几乎要贴上他的脸,指着那迅速蔓延开来的红晕,捂着嘴发出压抑的低笑,“你脸红个什么劲啊?嗯?”她眼珠一转,恍然大悟般拉长了调子,“哦——!好啊!你们两个,果然已经……嗯哼?”

    萧玉卿瞬间咬紧了本就没什么血色的下唇,头垂得更低,一言不发,只觉得脸颊guntang得快要烧起来,那红晕迅速从脸颊蔓延到耳根,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咳咳…”沈素蘅见好就收,强忍着笑意,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放心啦,本座才不会做出那种夺人所爱、挖自家姐妹墙角的不义之事呢!”她挺了挺胸脯,眼神却有点飘忽,随即又嫌弃似的摆摆手,“再说了,就你这瘦胳膊细腿、风吹就倒的小身板,啧啧,也不是本座喜欢的类型嘛!”

    萧玉卿闻言,终于鼓起勇气,哀怨地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能让您这位惊世骇俗、口味独特的天仙子满意的,恐怕得是那种身高八丈、青面獠牙、茹毛饮血、杀人如麻的大妖才对吧!”

    “行了行了,废话少说!”沈素蘅被他那一眼看得有点心虚,赶紧板起脸转移话题,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萧玉卿一个趔趄,“既然是来做丹童的,那就得干丹童该干的活儿!”她指着身后那几乎顶到舱顶、密密麻麻布满小抽屉的巨大百子药柜,“看见没?这里面装的,可都是外面万金难求、有价无市的天材地宝!抓错了一样,抓少了一分,轻则丹毁药废,重则…哼哼,那就是暴殄天物,罪无可赦!”

    她竖起一根手指,神情严肃:“第一件事,把这里面的药材,给我背熟了!哪一味药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药性如何,放在哪个抽屉的第几格,分毫都不能相差!这是基本功!”

    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件事,里面那个宝贝疙瘩丹炉,你上次也见识过火候的厉害。本座这里呢,每天至少要开一炉丹!火候的掌控,时辰的把控,半点都错不得!误了火候,你就等着被丢进炉子里当柴烧吧!”

    最后,她指向舱外甲板上那些形态各异、在阳光下舒展枝叶的奇花异草:“喏,外面那些小祖宗,比我还金贵!每一株都娇嫩得很,每日需得用特定的灵泉水浇灌,时辰、分量都有讲究!弄死一株…”她眯起眼睛,凑近萧玉卿,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把你连人带骨卖了,都赔不起一片叶子!”

    萧玉卿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重任”,苦着脸,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沈仙子…这么多事都交给奴家…那您…做什么啊?”

    “找打是不是?!”沈素蘅柳眉倒竖,象征性地抬手,在他俊俏的脸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啪”声,随即又笑嘻嘻地捏了捏,“本座自然有更重要、更耗费心神的大事要忙咯!比如…研究研究那条白蛟剩下的好东西?”她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此后几日,萧玉卿便开始了在天仙子画舫与湖畔小屋两点一线的奔波。

    白日里,他如同被钉在了天仙子画舫上,化身最勤勉的丹童。在沈素蘅时而严厉、时而不着调的指挥下,他忙得晕头转向:强记着百子柜里浩如烟海又繁复无比的药材名录与位置,忍受着丹炉前灼人的热浪与呛人的烟火,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甲板上那些娇贵得碰都碰不得的“祖宗”花草。任劳任怨,不敢有半分懈怠。主要是偶尔害得满足沈素蘅一些纯粹出于个人享乐的离谱要求。

    夜幕降临,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划船返回湖畔小屋。匆匆做好简单的饭食,默默放在紫惊澜闭关的念奴娇画舫外,自己则蜷缩在角落的小床上,抓紧时间恢复体力,等待翌日的忙碌。

    凌波画舫,也在这看似平静的忙碌中,一点点抚平着那场惊天大战留下的创伤。

    外院那片狼藉的废墟上,叮叮当当的凿石伐木之声取代了昔日的哀鸣。断裂的山门被清理,新的石料被运来,能工巧匠们攀上脚手架,开始重新修葺。被摧毁的亭台楼阁也陆续开土动工,地基处插上了崭新的标尺。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血腥与焦糊,而是新鲜木材的清香和泥土的湿润气息。

    内院深处,虽无大兴土木的喧嚣,却也弥漫着一种肃穆的修复氛围。弟子们在长老的带领下,仔细清理着被妖气污染的湖面,重新布置被破坏的阵法节点。偶尔还能响起琴声,少了几分往日的浮华和浓艳,多了几分沉凝与坚韧。

    西子湖上,那被金红妖血染透的湖水,在日月光华的洗涤下,终于褪尽了最后一丝刺目的异色,重新变得澄澈碧透。点点白帆穿梭,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气象。

    而最令人心绪难平的,是在外院一处临时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悄然举行了一场简单而庄重的祭奠。几缕青烟袅袅升起,供奉着简单的果品香烛。幸存的弟子们身着素衣,默默肃立,为那些在浩劫中不幸陨落、连尸骨都难以寻回的同门送行。悲伤压抑在低垂的眼帘和紧抿的唇角之下。

    “小玉子,今儿个怎么愁眉苦脸的?活像被人欠了几百两银子没还似的。”沈素蘅打着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阳光透过窗棂,在她披散的乌发上镀了一层金边。日头早已高悬,若不是萧玉卿端着温水进来,这位天仙子怕是要在床上赖到晌午。

    萧玉卿放下水盆,哀叹一声,眉宇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虑:“主子…主子昨日送进去的晚膳,今早原封不动地退出来了…”他声音低沉,“往日里,主子即便闭关,也会将用过的碗筷放回原处…昨晚…主子竟是一点没动。”这反常的现象,让他心头惴惴不安。

    沈素蘅眼珠滴溜溜一转,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勾起一缕狡黠的窃笑,瞬间将那点担忧抛到了九霄云外。“哎呀,先别管这些小事了!”她赤着脚跳下床,连睡衣都懒得换,月白的丝质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半边香酥的玉乳。她几步上前,一把抓住萧玉卿的手腕,力道不小,颇有一副生怕他转身逃跑的架势。“小玉子啊,本座今日有一项关乎宗门未来、意义非凡的重大使命,非你莫属!”

    “啊?”萧玉卿被她突如其来的郑重其事和紧紧攥住的手腕弄得心头一跳,看着她眼中闪烁的、熟悉又令人不安的狂热光芒,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该…该不会是要奴家去…”

    “没错!”沈素蘅用力一点头,打断了他的猜测,声音带着一种宣布重大发现的兴奋,“就是试药!”

    萧玉卿只觉得眼前一黑,认命般地低下头,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他就知道!

    “别怕!相信本座的实力!”沈素蘅拍着胸脯保证,另一只手却依旧牢牢抓着他,拖着他来到舱内那张堆满瓶瓶罐罐的方桌前。她郑重其事地从桌下摸出一只四四方方、散发着古朴檀香的木盒。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极其刺鼻的、混合着浓烈草药辛香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腥膻气息的味道猛地窜出,瞬间弥漫了整个舱室。盒内黑色丝绒底托上,静静躺着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漆黑如墨的丹药。那丹药表面似乎笼罩着一层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幽光,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气质,仿佛有生命般在微微脉动。

    “看!”沈素蘅清了清嗓子,挺直腰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与自豪,如同展示稀世珍宝,“此乃‘龙虎伏力丸’!乃是本座根据一部早已失传于上古的绝世丹方,呕心沥血、穷尽心力才得以重现人间的神品!”她指尖小心翼翼地虚点着那枚黑丹,“此丹一旦服下,立时便能获得一股精纯无比的真气灌注,气力暴涨,筋骨齐鸣,药效之霸道,堪称脱胎换骨!只可惜…”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惋惜,“炼制此丹,需用到蛟龙与虎妖的…呃…‘子孙种袋’作为核心药引,此等材料,非大机缘、大气运难以凑齐。若非此番侥幸得了那青蛇的…咳咳…本座怕是此生也难窥此丹真容啊…”

    “停!停!停!”萧玉卿脸色瞬间煞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忙摆手打断,声音都变了调。他可太清楚那些天材地宝是怎么来的了,实在不想再多听一个字。

    沈素蘅却对他的抗拒视若无睹,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精芒,循循善诱道:“怎么样?小玉子,能够成为这失传神丹重现于世后的第一个试药人,见证其威能,是不是感到无上的荣光?与有荣焉啊!”

    “额…”萧玉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丹,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沈仙子…此等神丹,耗费如此天材地宝…奴家微末之躯,实在不敢受用…还是…还是留给更有需要的姐妹们吧…”

    “不行!”沈素蘅斩钉截铁,一口回绝,抓着萧玉卿手腕的力道又紧了几分,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此丹乃是本座专为男子体质精心改良!药性霸道刚猛,需得至阳之躯方能承受其冲!女子阴柔之体,贸然服用,恐有经脉爆裂之危!”她盯着萧玉卿,眼神灼灼,“如今这整个凌波画舫,除了你,还有哪个男子能担此重任?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此乃天意!”

    她不由分说,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两根纤纤玉指精准地捏起那枚漆黑的“龙虎伏力丸”。在萧玉卿惊恐的目光中,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丹药猛地塞进了他因惊愕而微张的嘴里!

    “呜——!”丹药入口即化,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腥苦与灼热辛辣的诡异味道瞬间在萧玉卿口中炸开!他本能地想吐出来,沈素蘅却早有预料,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用力在他喉结处一捏!

    “咕咚!”萧玉卿不受控制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下一刻,一股如同岩浆爆发般的恐怖热流,猛地从他腹中升腾而起!

    “唔…!”丹药入腹之后片刻,萧玉卿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洪流在丹田轰然炸开!那洪而带着一种奇异的、霸道的生命力,如同guntang的熔岩找到了河道,疯狂地涌入他四肢百骸的经络之中。原本运行于经脉中的、相对微弱平和的甘霖境真气,在这股洪流的冲击与裹挟下,被赋予更强的韧性与更澎湃的力量。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经脉在扩张时发出的细微嗡鸣,感受到真气在高速奔流中变得前所未有的凝练、充沛。

    “好像…真的有用!”萧玉卿猛地抬起头,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涨得通红!他忍不住挥动了一下手臂,力量从未如此充盈,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奴家觉得…力气大了好多!呼!真气…真气也变强了。。。”

    “哼!”沈素蘅得意地扬起下巴,双手叉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骄傲,笑眯眯地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那是自然,这可是本座呕心沥血的杰作!”

    然而,萧玉卿脸上的欣喜并未持续太久。

    那股源自丹田的灼热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如同燎原之火,愈演愈烈!力量是变强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无法抑制的燥热与躁动!那感觉不再是单纯的暖流,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guntang的蚂蚁,在他血脉里、在筋骨缝隙中疯狂地钻爬啃噬,带来一种令人心慌意乱的麻痒与空虚感,一股原始的、灼热的冲动不受控制地从小腹升腾,迅速蔓延全身。

    “你…没事吧?”沈素蘅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他原本只是涨红的脸,此刻红得如同滴血,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呼吸变得异常粗重急促,眼神也失去了方才的清明,蒙上了一层迷离的水雾。她心中警铃大作,收起了得意,警惕而关切地追问。

    “没…没事…”萧玉卿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奇异的颤抖。他下意识地撇过头去,不敢再看沈素蘅,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莫大的煎熬。只因方才无意间瞥见的一幕,却如同烙印般清晰地在他燥热的脑海中无限放大、盘旋不去——

    她月白的丝质睡袍因方才的动作而更加松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段精致如玉的锁骨,那凹陷的弧度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带着致命的诱惑。几缕乌黑的发丝被薄汗濡湿,黏在修长的脖颈上,再往下是丰满盈润的乳rou,随着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她身上那股常年浸染药香、原本清冽如兰的气息,此刻混合着汗水的微咸与女子特有的温软体香,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疯狂地撩拨着他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那宽松睡袍下隐约可见的、饱满起伏的曲线,那因为紧张和关切而微微开合的、润泽的唇瓣…在他此刻被药力扭曲的感官里,都散发着令人血脉贲张、理智崩塌的致命吸引力!这吸引力如同无数细小的钩子,狠狠勾扯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

    “该死…沈仙子…”萧玉卿猛地弓起身子,双手死死抓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这…这是怎么回事…奴家好难受…好热…好…好…想做!”

    沈素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吓得后退半步,看着他痛苦扭曲、眼中燃烧着陌生而可怕火焰的模样,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劈入她的脑海!

    “啊?!”她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像是才反应过来,脸上那点得意和从容瞬间被惊愕和一丝慌乱取代,失声叫道:“不…不对啊!丹方上明明只记载了增益真气、淬炼体魄的功效…没说…没说还有这种…这种‘助兴’的副作用啊!”她看着萧玉卿那副濒临失控的样子,第一次对自己的“杰作”产生了强烈的、名为“玩脱了”的恐慌。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让紫meimei知道…她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沈素蘅彻底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在堆满瓶瓶罐罐的桌面上疯狂翻找,药材、器皿被扫落一地也顾不上了,“对了!麻药!麻沸散!”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抓起几个药瓶,凭借医者的本能,以最快的速度、近乎粗暴地混合了几种强效麻痹神经的药粉,甚至来不及调匀,就兑入清水,搅成一碗浑浊的药汤。

    她冲到床边,不顾萧玉卿痛苦的低吟和下意识的反抗,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口,一手端着药碗,不由分说地就往他喉咙里灌!

    “呜呜呜——!”萧玉卿被呛得剧烈挣扎,浑浊的药液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衣襟。

    “呼……”看着碗底见空,沈素蘅才像虚脱般松开手,踉跄后退两步,背靠着冰冷的舱壁,用力擦拭着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长长吁出一口浊气。这药量,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头发狂的犀角野牛,也能瞬间放倒!无论如何,总该够了吧?

    药效发作得极快。萧玉卿原本紧绷如弓弦、剧烈颤抖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绵绵地瘫倒下去,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合拢,只剩下微弱而紊乱的呼吸。

    沈素蘅这才敢上前,费力地将这具彻底失去意识的沉重身躯拖到自己那张还带着体温的床榻上。她看着萧玉卿昏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和潮红未褪的脸颊,懊恼地捶了一下床沿,暗自抱怨:“肯定是那该死的上古丹方残缺不全!后面关于药效调和、副作用抑制的关键部分遗失了…害得本座根本把握不住真正的药力走向…差点…差点就捅了天大的篓子!”想到可能的后果,一阵强烈的后怕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然而,她这口气还没松到底——

    床上原本昏死过去的萧玉卿,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模糊而痛苦的呻吟!

    紧接着,他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竟在床上剧烈地翻滚、扭动起来!身体蜷缩又绷直,睡袍被扯得凌乱不堪,露出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如同虬龙般凸起、搏动!

    沈素蘅脸色剧变,扑到床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探查脉象。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头猛地一沉——他浑身的毛孔都在疯狂地排汗,那汗水guntang得惊人!更让她惊骇的是,一股霸道雄浑、炽热如岩浆的真气正在他体内高速奔涌,如同失控的洪流,所过之处,那强效麻沸散的药力竟如同冰雪遇烈阳,被这股源自“龙虎伏力丸”的狂暴药力生生驱逐、焚化!

    “完了…这下真的死定了…”沈素蘅只觉得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一股冰冷的无力感如同铁钳般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瘫坐在床边的脚踏上,看着萧玉卿在药力与本能的双重煎熬下痛苦扭曲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她沈素蘅,自认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仙子,贞洁二字于她而言不过虚妄。但小玉子不同!他是个男子!在这女尊男卑的世道,男子的清白名节某种程度上甚至重于性命!若是在她这里…以这种方式…玷污了他的清白…紫惊澜会怎么想?她们之间…还如何自处?这简直是将紫惊澜的心剜出来再踩上几脚!

    十指无意识地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刺痛传来,却远不及她心中万分之一的自责与恐慌。她看着萧玉卿,这个认识以来,虽身份卑微却始终温顺坚韧、让她不由自主生出几分好感的小厮。那好感并非男女情爱,更像是一种混杂着怜悯、同情,甚至是对他那种在苦难中挣扎求存的生命力的欣赏。

    就在这时,萧玉卿无意识乱挥的手臂,“啪”地一声,恰好打在了沈素蘅纤细手腕上戴着的一只素面银镯上!

    沈素蘅被这动静惊得一震,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那只朴实无华的银镯。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混乱焦灼的思绪仿佛被冻住了一瞬。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离经叛道、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猛地劈入她的脑海。

    她猛地抬头,再次看向床上那具在欲望与痛苦中沉沦、濒临崩溃边缘的躯体,眼中瞬间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惊骇、挣扎、荒谬、决绝…最终,那目光定格为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毅然!

    “对不住了…小玉子…”沈素蘅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喃了一句,像是最后的道歉,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不再犹豫,闪电般抬手,一把捏住自己腕上的银镯!玄渊境精纯的真气瞬间灌注于指尖,那看似坚韧的银质在她指下如同柔软的泥坯!只听“咔”一声轻响,银镯应声而断!

    紧接着,她十指翻飞,动作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浑厚的真气被她运用得如同最精巧的刻刀,强行扭曲、拉伸、塑形着那两截断裂的银环!银在高温真气的灼烧下软化、延展,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金属灼烧气味。

    仅仅几个呼吸间,那只原本普通的银镯,竟在她手中被硬生生改造成了一只…小巧玲珑的银套子!做工虽谈不上任何精致,甚至有些粗陋笨拙,边缘还带着强行塑形留下的毛刺。

    但…大概…也许…能用罢?

    沈素蘅握着这枚刚刚“出炉”、尚带着她体温和真气温热的银器,指尖微微颤抖。

    舌尖被牙齿咬破的剧痛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如同冰锥刺入混沌的脑海!萧玉卿猛地一颤,涣散的神智被强行拽回了几分清明。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而眩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那熟悉的、绘着百草纹样的舱顶。

    他下意识地想动,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四肢更是被某种坚韧的布带牢牢束缚!手腕、脚踝处传来清晰的勒紧感,他惊惶地扭动身体,却发现自己如同被精心包裹的粽子,根本动弹不得!

    更令他魂飞魄散的,是下身传来的、如同酷刑般的剧痛!

    那雄壮充血的阳物,此刻被一种冰冷、坚硬、带着粗粝摩擦感的异物死死地箍紧、约束着!仿佛被套上了一个烧红的铁箍,每一次血脉的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胀痛,炽热的欲望被强行禁锢在狭窄的牢笼里,不得宣泄,痛苦得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啊…!沈…沈仙子…!”他发出惊恐而痛苦的呜咽,声音嘶哑破碎,“奴家…奴家这是怎么了?!”

    一张带着疲惫、愧疚却又异常坚决的脸庞出现在他模糊的视野上方。沈素蘅俯视着他,眼神复杂难言,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神色。她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被冷汗浸透的乱发,声音努力放得平稳,却掩不住一丝颤抖:“小玉子,别怕…别担心…马上…马上就把你送去紫meimei那里…现在,只有她能救你了…”她的话语,像是在安慰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送去主子那里?萧玉卿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巨大的羞耻和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他这副不堪的模样,这副被捆缚、被异物套住、欲望扭曲的样子…怎么能让主子看到?!“不…不要…”他徒劳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绝望的抗拒。

    然而,沈素蘅的动作更快、更不容置疑!

    一只还带着她足体温热、散发着淡淡皂角与汗味混合气息的罗袜,被毫不犹豫地、强行塞进了他因惊叫而微张的口中!柔软的织物瞬间堵满了口腔,浓烈的属于女子的气息直冲鼻腔,让他所有的呼喊都变成了沉闷的“呜呜”声!

    紧接着,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张带着淡淡药香和女子体香的手绢,如同蒙眼的布条,迅速而有力地裹住了他的双眼,在脑后打了个死结!眼前骤然陷入一片彻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视觉和声音同时被剥夺!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口中令人窒息的织物、下身那酷刑般的剧痛,以及身体被牢牢束缚的绝望!

    “呜!呜呜呜——!”萧玉卿如同离水的鱼,在黑暗中疯狂地扭动、挣扎,被捆缚的身体在床榻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恐惧和痛苦达到了顶点!

    “安分点!”沈素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强装的严厉,同时,一只微凉的手在他胸口某个xue位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一股微弱的真气透入,带来瞬间的麻痹感,强行打断了他疯狂的挣扎。

    沈素蘅看着床上这具被捆缚、被堵嘴、被蒙眼,只剩下无助扭动的躯体,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压入肺腑深处。她不再迟疑,一把扯过旁边叠放整齐的锦被,将萧玉卿连人带那诡异的束缚物一起,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只留下一个勉强能呼吸的头部空隙。她弯腰,双臂发力,将这沉重而不断蠕动的“大粽子”猛地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