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
晏晏
小腹不痛,脹。她要姅變了。 這是在長秋宮,宴飲。 宮人挹酒。小虬搖晃金爵,綠漿蕩起,照出一個白日,兩個白日。 席間女郎嬉鬧,與枝蟬齊嘈。 「唉,殿下怎不來?」 「在白虎觀,講莊子。」 「可惜,不能聽陛下唱楚歌了。」 她想,不來才好。那人有唱歌的癖好,來了就要唱,邀她一起楚歌楚舞。小虬次次不肯,次次都惱怒。 高台之上,是竇皇后,那人的養母。 竇后道:「這是上貢的真定御梨,味最甘。可試而賦之。」 案上金盤中,幾個梨,非常肥碩,悍然踞坐。 小虬看了厭惡。她想食荔枝。 皎皎荔枝,生來惡相,緋甲一重,萬粒鱗鱗,好似小虬之心,應當入小虬之腹。但竇皇后不許。連更老實的龍眼,都不許進貢。 jian狡! 如此簡樸的竇后,明明一門五侯,宅第號稱金xue。 小虬想,若她得勢,她也要矯作克己,也要美名,她還要禁梨。再命文士賦詩,先詠她,再詠她的荔枝。 銜恨的小虬,翻著白眼四顧。看見了一團玉色。 噢,竇渾。竇皇后的兄子。 他對她相望,臉升在金灩灩梨兒上。 這個她能食。 小虬心動,眼珠就動。撥箸,箸指盤中肥牛。 竇渾攤手。他早吃光了。 她笑了,起身走。知道那雙眼,會跟著她走。 垂柳青森森,如鬼爪低垂,拂人髮頂。 她在前,竇渾躡在后,一步就踰越,抱住她的腰。 「小虬,看看我。」 小虬歪著頭:「一犬也。」 低吼一聲,將她裹挾至池水旁:「是豹!」 世間男子是如此,誇張自己的短長。 水波上綠萍繁盛,芙蓉已開。陽下這頭待變的小犬,又含情,又露械,胯下高高撐起,頂著她的腹。 「噫,駭煞洛神。」 他追著問:「洛神見我,喜不?」 她慵慵仰首,餳著眼:「洛神說,此是狗舌氣味。」 竇渾氣惱,發燙的唇就黏上來,舌有些厚,用力鑽她口中,纏著她的舌吮咂,這麼急,濕答答的啜啊咬啊,給我,喊我,說我好。 小虬愛撫他的頭,貼她雙乳上。他的頭好燙,比那人小。 她忽然動念了。犬就是這樣。好想養犬,白的、黃的,眉骨高聳,不勝委屈的嫵媚,就這麼偎蹭,嗚嗚咽咽叫。 「慢些,乖乖。」她無量柔慈,「張嘴,啊。」 他聽話,眼睛是浮藻的小青池。 「最喜歡阿渾。」 她往內望,很甜蜜。指尖一伸,柔柔的戳。紅舌捲著她手指,牙齒一咬。 「壞犬犬。」她笑,撬開他牙關,一口津涎,狐媚唾之。嗒,銀亮亮,滴落去。 遲了,咕嘟,他吞了。 竇渾猛然繃緊,兩臂箍纏她,想將她包入:「又戲弄我!」 小虬冷笑:「你想與他同,不?」 「不許提他!你是我的。」 「你才是我的。」 小虬手滑滑,入他紈絝,一竿新發的箭荷,握住。濕了,他已流出來了。她旋撫,一圈一圈的繞。秦王繞柱。 竇渾戰慄,陽具在她手中顫。 竇渾這麼一個人,竇氏十個兒子之中的第九,不是父的最鍾愛也不是母的,難免懷愁。她第一次見他,是他遭其父懲罰,跪在庭中,腿麻了。小虬看著他一雙大大的眼,蹲下來,撫他瘀紫:好乖,有如幼犬。 她雙眼亮得怖人。那是她初試啼聲。 幼犬與幼虬。她與他同歲。 他那時就想好了,要娶她。 太子辟光姦佔了小虬,他竇渾偏偏要娶她。她指使他追南逐北,盡情探索狐媚的威力,他一一依她。她說青要山的溫泉好,他便回家獅子大開口,說要在山上築別業,好安心讀書。 小虬你看看我,我多麼珍惜你多麼會珍惜你。我不能自拯拔但我要拯拔你。別業築好了,我們就在山中相守。 手的揉曳,漸漸慢。不是倦了就是膩了。竇渾卻固執,將死似的大聲呻吟,預報山雨欲來。陽具一再往上,頂得更猙獰。就快到了,他要將精水灑在她裙上。 手一丟。 「累了。」 天大的羞辱。 他大叫,氣結:「你對我不公平!」 公平? 小虬看著他急出一額汗,小小的汗珠一齊泛光,心生憐愛。這白著臉的童子。在他面前,她是真正的大人了,她知道世上何來公平,她更知道,他也知道。怎會不知道。 為何還是要呢? 小虬盈盈笑:「知之矣。」 竇渾吼叫,捉她臂:「為何?為何你只偏心太子?」 小虬牽他衣,揩拭指上黏滑:「下次偏心你。」 她撇下他,提裙走,繞過玉階。 一張婦人臉突入眼前。 乳母姃彭。 她兩條眉似劍,立於階下,身後數婢,個個屏息。 小虬嬌嗔:說了不許,又如此! 姃彭嘆氣:恐鄉主任性,為禽獸所傷。 小虬就昂首,笑了:禽獸講莊子去也。 「那是她?」 修曲狹閣上,陰嫕倚欄。 樓台高,盡看池囿之色。池邊,一女走,一郎子呆立,移時,相逐去。 「不是她,是誰?」她的傅婢道。 阿嫕問,「你惱什麼?」 傅婢頭一偏,「只是不齒。」 阿嫕笑,「小婢今亦德婢也。太子若要你,你不從?」 「那不同。」面就紅了。 阿嫕捏她鼻尖,「德婢尚且動心,何況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