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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常裕拖着行李箱走到乡道上,这也算不上乡道,纯粹就是一个原始森林里面人走多了踏出来的路,还好他穿的长款牛仔裤,但裸露的皮肤仍旧被野草割伤了许多地方,已经开始发肿发痒。 身后漆黑的摄像机忠诚地拍摄着他,摄像哥汗流浃背,还腾不出手擦汗。 终于到了,进村子之前,另一架等候已久的摄像机接替拍摄视角之后跟拍摄像才有余力擦汗,节目主持人穿着文化衫拿着话筒介绍本次变形主人公。 关常裕,男,19岁,高中留级一年,最喜欢翘课出去打电竞游戏,被暴怒的父亲和怎么劝都劝不了的母亲送来了深山老林里面改造。 他帅得让人腿软,就连节目组跟踪拍摄他电玩日常都跟影视剧男主角一样,也许下一秒他就会被或懵懂或美艳的女主相撞,相爱并救赎彼此。 可惜小说不是现实,他被父母打包送来了变形记,这个以改造问题少年并与农村小孩交换生活的青少年栏目,有观众调侃如果这个节目大胆一点说不定就是少管所的未成年改造节目,而不是问题少年改造。 不过,大少爷可不是随便能吃苦的,他mama赞助了节目组,意思是让他放松一下,不要老面对电子屏幕,就当三十天的露营生活了。 于是从面朝黄土的贫困山村,变成了湿热的深山苗寨,村里算不上贫困,只是生活淳朴,财不外露,一经开发营销过后就能成为有名的旅游胜地。 少爷不耐烦地把行李箱递给检查的男助理,助理仔细掏出所有违禁物品后又拿出金属探测器示意搜身。 少爷冷笑一声:“我说差不多得了,你们这群人,还拿金属探测器搜身。” 男助理有些露怯,他是跟着关常裕的前期拍摄,知道他人狠话不多,带着典型的叛逆,是个把人打了就只是赔个洒洒水的医药费的万恶有钱人。 主持人亲自接过探测器,不卑不亢开口:“这是节目组的规定,没有例外,我们只会搜走违禁名单里面的物品,别的一概不会收走,如果有丢失也会照价赔偿。” 他深吸一口气臭着脸同意了,被搜走了手机和打火机,行李箱里藏得严严实实的烟也被收了,他皱着眉没有多说什么,关常裕没有烟瘾,只是偶尔寂寞的时候会抽两根,尼古丁的味道让他放松很多。 三十天而已,不长也不短,他多少能坚持下来,而且这里看起来也比较好玩,就像他mama说的那样,就当放松了。 他第一次来到这种苗寨一样的居所,在竹楼里先拜访了寨子的村长,他坐在老爷椅上啪嗒啪嗒抽旱烟,看见人来撩起眼皮说了句:“来了啊,请坐。” 关常裕皱眉坐下,他感觉自己来到什么封建老古董的宗祠现场。 主持人:“谭老您好,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那个在寨子里待三十天的那个北京来的孩子,小敕昨天我们已经送上飞机了,今天下午就能落地去新家,劳烦您老照顾一下这个孩子。” 村长放下烟枪,他打量关常裕半天,评价他:“看着不如小敕,到时候别欺负小溪那丫头,不然我就把你们赶走。” 主持人:“哎,小关没有那么坏,他就是比较喜欢看电脑,不会欺负小溪,小敕能做的他也会做,我们都会盯着不让他欺负小溪。” 村长拄着拐杖站起来:“走吧,带你们去小敕小溪家看看,小溪那孩子现在估计还没回来,小敕每天做什么都告诉他,他全都要接过来做。” 关常裕就这么被安排着前往村民家里,寨子铺了半个山坡,他一路跟着爬上去,直到最后零星几家,其中一间就是他未来生活的地方。 推开门,收拾的干净的家里让他很满意,村长严肃交代了主持人几句就离开了,他被领到一个小房间,床跟中学生的单人床真是没有任何区别,狭窄,装不下他大高个,他有些郁闷地找到主持人想换房间住。 主持人:“你想什么呢,安排哪间房你住着就好了,这家里现在只有一个小姑娘,你平时多照顾着她,再说你舍得让主人家的小姑娘睡这个小床?” 主持人对着大少爷可不客气,摄像录着录着都有些手抖。 固定夜视摄像机位已经安装完毕,节目组给他捎来了两人份晚餐:“这两份是今晚你们的伙食,这是第一天破例给你的,因为她一个人去山里采药顾不上家里,明天开始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关常裕不耐烦:“知道了。” 主持人欲言又止,最终离开了。 他拆开一次性筷子就吃,狼吞虎咽地吃完一天内唯一一顿饭,还觉得有点饿,但是吃一份小姑娘的盒饭有点太没担当了,关常裕还没不要脸到这个份上,他开始在寨子里面四处转,准备找点吃的。 生活用品都是两人份,另一个交换少年据他所知是一个成绩很好的高中生,有点意思,放着两个未成年住在一起? 他们父母呢? 关常裕转到后院天井,晒着许多草药,天快要暗下来了,想到节目组给的任务卡,他把药材都收进旁边的竹篓里。 忙活了一阵更饿了,关常裕坐在后院的小凳子上,他看起来像巨人做了小矮人的椅子,有些畏手畏脚地缩起自己,可怜的像个二百斤的大胖小子。 房檐下晒着腊rou,可是太咸了,关常裕掰了一小块,咸得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天色黑下来,他在院子里被咬了好几个大包,又转战到房间里来回踱步,饿啊,那村姑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想睡觉,那张小窗睡一天就够受了,一想到要睡三十天真是要命,他还不如打地铺。 他又拍死一个虫子,坐在堂屋内的躺椅上昏昏欲睡,唯一一盏灯泡也有些黯淡,摇摇晃晃地反而把他快哄睡着了。 咔哒,门开了,关常裕被声音惊醒,挣扎着起身问候一下屋主,那个背着竹篓的苗寨姑娘诧异地看着陌生人到访,清丽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美得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