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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姑侄媵妾(下)

    

番外五:姑侄媵妾(下)



    殷受的思绪飞转。

    此处是西岐迎亲重地,守卫森严,绝无可能让闲杂外人,尤其是一个带着西戎面具、牵着战马的人悄无声息地潜入。自己昨日至今,西岐所以重臣皆已见过,唯独一人缺席。

    再看此人身形,虽高大挺拔却难掩少年人特有的精瘦。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了。

    原来是凯旋的新郎官呀。

    恶作剧念头猛地窜上心头。

    殷受就着那架在颈侧的剑锋,微微侧过头。

    她语气轻佻,还压低声线,听起来更像男子,“是又如何?”

    “长夜漫漫,公主殿下孤枕难眠召我前去抚慰一番。”

    “那我就只能杀了你了。”

    对方摘下面具。

    殷受瞳孔微缩,侧身翻滚,剑刃擦着她的耳际划过,削断几根飞扬的发丝。

    屮,真要杀我?

    殷受心头一凛,把戏谑之心收起,转身便沿着渭水河岸疾奔。

    身后杀意紧贴不放。

    两人一追一逃,速度极快,转眼便将营地远远抛在身后。

    姬昌越追越近,殷受不想玩了。

    她瞥见河水深洄处,纵身一跃扎进去。

    然而,就在她浮出水面的同时,身后也是一声入水响动。

    姬昌竟也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了下来。

    殷受只觉一只大手攥住了她的脚踝,她奋力蹬腿挣脱,同时暗啐:

    这人也太记仇了吧。

    殷受奋力向前游出一段距离后,身后背追逐的紧张感却消失了。

    河水冰冷,四周只剩下水流冲刷的细微声响。

    她冲出水面,疑惑地回头望去——水面荡漾,却不见姬昌身影追来。

    她心下一沉。

    她自小就水性极佳,在水里就像小鱼儿一样自在。

    可对方是西岐的国君,也许善骑射,却未必精通水性。

    方才他被自己踢了一脚,莫非……

    一个极其不妙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闪过:

    小姑姑还在营地等着新郎官大婚呢,若新郎官今日溺毙在此,那……

    “糟了!”

    殷受已经想象到殷姒还未嫁过去就成了望门寡的场景。

    她骂自己玩脱了,当即转身,深吸一口气,再次扎入水中,沿着来路搜寻回去。

    水下光线昏暗,她努力辨认着。

    终于,在河水中,她看到下方一抹沉滞的黑影,以及几缕微弱浮起的气泡。

    殷受迅速下潜,靠近一看,果然是姬昌。

    他似乎呛了水,失去了意识,正缓缓向河底沉去。

    殷受一把捞住他的胳膊,奋力将人拖向水面。

    “哗啦”一声,两人破水而出。

    她半拖半抱,将人弄到岸边浅水处,让他平躺在鹅卵石滩上。

    然后跪在他身侧,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喂!醒醒!”

    殷受拍了拍他的脸颊,毫无反应。

    殷受深吸一口气,俯下身,捏住他的鼻子,将自己的唇对准了他的,将一口气渡了过去。

    一次,两次……

    她同时用力按压着他的肋下。

    就在她第三次唇瓣再次相贴时——

    身下之人猛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冰凉的河水从他口中涌出。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也反客为主了。

    醒过来的姬昌迅速翻身,将殷受死死压制再石滩上。

    他眼中杀意未减。

    一把森寒的匕首从他袖中滑出,精准的抵上了殷受的咽喉,下一秒便要刺入!

    但他动作生生停下了。

    经过刚才一番挣扎,殷受束发的冠早已脱落,如墨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开来,贴在脸颊和颈侧。胸前衣襟也散开了,露出了内里紧束白色布条。

    缠胸下,她的rufang随着呼吸,优美的起伏的着,

    “你是女的?”姬昌的怒火骤然熄灭了。

    殷受不想再节外生枝,她推了一下对方的肩,让他下去:“是又如何?”

    “为何扮作男子?”姬昌追问。

    “个人爱好。”殷受含糊其辞。她站起身,拧着衣角的水,“得想办法找身干衣服才行。”

    这里是荒郊野岭。

    方才两人河边追逐,又被河水冲淌,早已不知离营地多远。

    举目四望,但见渭水滔滔,两岸草木葱茏,哪还又营地的影子。

    无奈之下,两人只得爬上河岸。

    幸运的是,他们很快遇见一户临河而居的人家。

    好心的农家主人拿出两套粗布衣裳让他们换上。

    荆钗布裙、短褐麻衣,穿在身上,干燥而舒适。

    “你们小两口怎么一起掉河里了?”

    农家主人还不忘问一句。

    待换好衣物,简单吃了些农家饭食,时辰早已过午。

    他们谢过主人,又想寻路返回营地。

    不料天公不作美,山中忽然乌云密布,惊雷炸响,倾盆大雨兜头浇下。

    山路变得泥泞难行。

    无奈之下,又只得折返那户农家暂避。

    主人翁见状,便将后院堆放干草的杂屋收拾出来,颇不好意思的言道家中狭小,只能委屈两位在此将就一夜,待雨停天明再行离去。

    是夜,暴雨敲打着屋顶,雨水淅淅沥沥的在屋顶边角漏着。

    杂屋内堆满了干草,散发着淡淡的草本香气。

    一盏小小的油灯搁在角落,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被拉得忽长忽短。

    殷受抱膝坐在一堆干草上,姬昌则靠坐在另一头。

    中间隔着一段刻意拉开的距离。

    他目光虽未直接看向殷受,但紧绷的侧脸和略显僵硬的坐姿泄露了他内心的不自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他而言显然颇为尴尬。

    而殷受,看似抱膝发呆,实则脑中飞速盘算着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以及明日如何脱身。

    沉默良久,姬昌终于开口,“你究竟是何人?”

    殷受眼睫微颤,依旧维持着那套说辞:“我说了我是公主的侍女呀。”

    “说谎。”姬昌打断她,“你贴身里衣,是朝歌宫内专供的上等冰绸,绝非侍女可用。更何况你还在送亲仪仗队伍中。”

    殷受心中暗啧一声,知道这谎是圆不过去了。

    她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改口道:“好吧,瞒不过你,我其实是公主的媵女。”

    “媵女”二字一出。

    她清晰的看到姬昌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原本审视的目光中掺入了一丝别样的亮彩,那是一种属于男性君主听到自己合法所有物时的、本能的愉悦。

    殷商与周边邦国皆有媵妾制度,姊妹姑侄同嫁一夫,于贵族男子而言是非常美事。

    捕捉到对方的细微的变化,殷受心中冷笑。

    面上却适时的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柔弱与忧虑。

    她抱着膝盖,故意朝他的方向挪近了些许,干草发出窸窣的轻响:

    “公主殿下她性情严厉,驭下极严。我怕出嫁后难以相处,所以想了这乔装逃跑的蠢法子。”她一边说着甚至还一边轻轻抽噎了一下,垂下眼睑,掩饰住眼底闪过的算计,“你不要声张,明日放我走吧。”

    姬昌看着她流露的柔弱姿态。

    灯光下那张沾着些许草屑的脸惊人的明艳动人,心头一热,便脱口而出:“无需惧怕。既入我门庭,我自会护你周全。”

    殷受适时的抬起眼,长长的睫毛上仿佛泪珠,故作惊讶与疑惑:“你……你如何护我?我甚至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姬昌并未直接表明身份,但行动却已昭示了一切。

    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将她从她那堆干草上揽了过来。

    殷受轻呼一声,猝不及防地跌入他怀中,被他紧紧抱住。

    粗布衣物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她能感受到对方胸膛下传来的有力心跳。

    “不必知道我是谁,”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只需知道,从今往后,跟着我便可。”

    说罢,他低下头,温热的唇先是轻柔地吻去她眼角湿意,继而沿着她的脸颊下滑,精准地捕获了她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瓣。

    “我定会护着你。”

    他在亲吻的间隙,气息微乱的再次强调。

    随即,他揽着她腰身的手臂微微调整方向,顺势将她压倒在身后柔软的干草堆上。

    殷受的发丝铺散在金色的干草间,仰望着上方男子情动的眼眸,心中一片雪亮。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反抗吗?似乎并无必要。

    反而可能破坏此刻精心营造的脆弱顺从形象。

    于是她只是微微偏过头,任由对方的亲吻落在颈侧,同时她在心底说服自己:

    “也罢,就当是替小姑姑验验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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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续:

    后来,姬昌找遍殷姒公主带来的侍女和媵女,当然是查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