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看看屄吧

    吉时已至，朝歌东方城门洞开。

    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礼乐官奏韶乐，声震云霄。

    由王室仪仗、诸侯车驾、禁军护卫组成的庞大队伍，浩浩荡荡涌出城门，向着伏羲神殿进发。

    按照古礼，商王应高踞骏马，引领诸侯前行。

    可此刻，年轻美丽的女君却坐在一乘由十六名力士抬着的肩舆中。

    轻纱曼丽，不见天颜。

    怕是‘cao劳’过度，骑不得马了吧。

    队伍中，有人窃窃私语，伴随着心照不宣的闷笑。

    日出前，队伍抵达神殿前。

    高耸入云的神殿散发着神圣的气息，七重殿门依次可见。

    商容神情肃穆，高声唱喏。

    礼官们将价值连城的贡品一一陈列在广场上。

    接着，大祝手持玉版，立于神殿台阶最高处。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响彻整个广场，诵读着对伏羲圣皇创世造人、演画八卦、制定嫁娶、结绳为网、教民渔猎的无上功德。

    对商王的考验，此刻方才开始。

    殷受下了肩舆，在诸侯重臣的簇拥下，来到第一重殿门前。

    第一重门内，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青铜方鼎，鼎内盛满了水。

    水面漂浮着未化的碎冰，寒气逼人。

    这便是第一重考验——洗尘。

    两名身着素白麻衣的老妇祭司肃立鼎旁。

    仪式要求君王亲身将全身浸入冰水之中三次，象征洗去尘世的污浊与罪孽，以纯净之身觐见圣皇

    比干上前一步：“陛下万金之躯不可轻损，‘洗尘’之礼，由臣代受。”

    祭司默然应允。

    比干深吸一口气，解开外袍的系带，双手扶住鼎沿。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全身没入刺骨冰水中……他在心中默数，直到极限，才猛地抬起头，大口喘息，如此连续三次，脸色转为青白。

    殷受踏入第二重殿门。

    第二重殿门内的景象，比第一重更为严厉。

    路旁两侧沟槽之内，堆积着熊熊燃烧的炽热木炭。

    仅仅是站在门口，皮肤便感到一阵灼痛，呼吸也变得guntang困难。

    连接入口与对面殿门的唯一通路，是一条狭窄的、由无数柄寒光闪闪的利刃组成的“刀路”。

    刀尖向上，密密麻麻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刀林”。

    这便是第二重考验——征伐之罪。

    让君王踏足刀山，置身火海，亲身感受兵戈杀伐带来的无尽痛苦。

    殷受当然不可能踏足此地。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站在宗室队列中的另一位王叔——箕子。

    箕子以学识渊博、通晓古今著称，威望素重。

    在众人的注视下，箕子缓缓出列。

    他早有准备，只见他的双脚已缠上厚厚的、浸透了某种特殊油脂的粗麻布。

    接着，侍从将一件由火鼠皮制成的“辟火衣”披在他身上。

    ……

    殷受没有道谢，甚至没有一丝动容，代她承受刀山火海炼狱之苦是理所当然的。

    队伍穿过灼热，踏入通往第三重殿门的甬道。

    第三重殿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前方。

    当殿门被中年女祭司缓缓推开时，一股浓烈的、野兽腥臊从门内窜出，令人作呕。

    门内的景象，让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诸侯重臣们也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

    第三重殿门内别有洞天，里面由密密麻麻的低矮灌木丛组成。

    仔细看去，灌木的枝桠间，无数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正蜿蜒游动！

    而在道路尽头，一个巨大的铁笼占据了小半空间。

    笼中，一头吊睛白额猛虎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铁笼并未完全锁死，一道机关闸门半悬着，仅由一根小指粗细的铁链维系，随时可能断掉，释放出这头嗜血凶兽。

    这便是第三重考验——蛇虎之噬。

    象征君王需时刻警惕潜藏于暗处的毒蛇（小人谗言、阴谋暗害）与近在咫尺的猛虎（显性的威胁、背叛与敌人），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此关，需君王亲身踏入这片死亡之地，在毒蛇环伺与猛虎窥视下，安然走到对面殿门。

    殷受站在门口。

    无需她开口示意，她的庶兄，殷启便主动站了出来。

    殷启的地位向来微妙，更没有推辞的余地。

    他深吸了一口后，便迈步上前。

    一步踏入，立刻惊动了附近的毒蛇。

    毒蛇昂起头，蛇信吞吐的频率骤然加快，如同死神的低语。

    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极其谨慎，落脚前仔细分辨地面，避免惊动毒蛇。

    而铁笼中的猛虎，当殷启踏入大殿中央时，也陡然变得狂暴！

    它人立而起，巨大的虎爪凶狠地拍击着铁笼栏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根维系着闸门的铁链剧烈地摇晃起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姜文焕的手甚至按在了剑柄上，崇应彪眯起了眼睛，准备伺机而动。

    殷启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替君王承受“蛇虎之噬”。

    终是有惊无险。

    第四重殿的两侧，墙壁上描绘着上古先民在洪水猛兽中挣扎的壁画。

    中央空地上，两名身材魁梧、赤裸着上身、肌rou虬结的力士肃立。

    他们手中各持一条浸过油的、拇指粗细的皮鞭。

    这便是第四重考验——体察民情。

    九鞭加身，让掌权者铭记民间疾苦，感受黎庶之痛。

    姜文焕深吸一口气，大步出列，径直面向执鞭的力士，猛地解开麒麟甲的系带，沉重的甲叶铿锵落地，又褪下内里的锦袍，露出精壮结实的上半身。

    他抓住吊绳，背对力士，站稳身形，声音坚定如铁：“来吧。”

    执鞭力士对视一眼，同时举起手臂。皮鞭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啪！”

    每一鞭落下，都带起一蓬细小的血珠和皮屑。

    姜文焕的背上，红痕迅速叠加、扩散，纵横交错，有些地方皮开rou绽，渗出血丝。他紧咬着牙关，腮帮子高高鼓起，额头上青筋暴跳，努力维持着站姿，每一鞭带来的冲击都让他身体剧烈震颤，但他始终没有倒下，也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九鞭毕。

    执鞭力士退下。

    七重殿门，方过其四。

    “众人止步。”

    第五重门外，年轻的女祭司声音清冷，“第五重门始，君王需得返璞归真，摈弃外力。”

    此言一出，比干、商容、姜文焕、崇应彪乃至所有诸侯重臣，只得留在原地。

    石门在殷受身后缓缓闭合。

    第五重殿门内，什么都没有。

    这层试炼，是剥离了所有依仗与外物，让君主直面内心的恐惧、欲望与责任。

    她必须独自，证明其灵魂有资格继续前行。

    殷受径直走向第六重殿门。

    第六重殿门前，侍立着两名更美丽更年轻的女祭司。

    她们神情肃穆，手中捧着两个托盘：

    一个空着，另一个则放置着一套极其简单的衣物——一件素色抹胸，外加一件极短下襟。

    “陛下，第六重门——卸伪归真。请陛下卸下凡俗之饰，以本真之躯，觐见圣皇。”

    殷受没有犹豫。

    她抬起手，解开了系带。

    繁复华丽的冕服，镶嵌着宝石的腰带、绣着玄鸟图腾的外袍、内里的丝帛衬衣……一件件价值连城、象征无上权力的衣物被褪下，更随意丢弃在冰冷的石地上。

    最终，她换上了素色抹胸和短襟。

    雪白的肩臂、修长的双腿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如玉的光泽。

    她赤着双足，踩在冰冷的石板上，继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

    光点越来越大，最终化作一片柔和而神圣的光芒。

    第七重殿门，无声地在她面前敞开。

    门内，氤氲朦胧，雪白无边。

    空间正中，只有一个简单的石座。石座上，端坐着一个人影。

    那并非威严赫赫、神光万丈的神明法相。

    那只是一个……白发苍苍、面容枯槁的老人。

    他穿着一件样式极其古朴简单的麻布长袍，须发皆白，长眉垂至颊边，脸上布皱纹和斑点。

    他闭着眼，仿佛在沉睡，又仿佛亘古以来便坐在这里。

    这就是……伏羲圣皇？

    与壁画和传说中开天辟地、英武睿智的形象截然不同。

    殷受心中诧异。

    她走到石座前数步之遥，停下。

    按照早已演练过无数遍的礼仪，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交叠于额前，以最庄重、最恭敬的姿态，缓缓屈膝，行了一个至高的跪拜大礼。

    “殷商第三十一代君主，殷受，叩见伏羲圣皇。”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

    石座上的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平静地注视着跪在面前、仅着简陋衣物的年轻女君，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她真是美丽。

    片刻的沉寂，如同永恒。

    然后，他苍老声音响起，清晰地传入殷受的耳中：

    “你就是殷商的新君？”

    殷受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头颅微垂，恭敬回应：“回禀圣皇，正是。”

    老人微微颔首。

    接着，他再次开口。

    这一次，话语如同九天惊雷，瞬间劈碎了殷受心中的庄重肃穆。

    “既是女君……”

    “让本座看看你的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