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真正护卫
第八章:真正护卫
御花园继续作祟。 一支妖藤发现了目标,鬼鬼祟祟靠近。 恶来将军深吸一口气。 袅袅白烟从他鼻息里冒出。 下一秒,他张开獠牙巨口,蓝色紫色的火焰喷涌而出。 直接击中妖藤七寸,它如蛇般的卷了起来,焦黑碳化后被烧尽。 更多的妖藤从泥沼中昂首立起,头部齐刷刷的转向空中悬停的两人。 恶来将军扇着翅,正面迎接天罗地网。 它们果然从四面八方袭来,瞬间收拢,要将空中两人活活绞杀。 千钧一发之际,几道rou眼可见的斩切波纹从目标中心射出。 恶来身后膜翼边缘锋利无比,对上妖藤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猪油。 只见妖藤齐刷刷被斩成数截,瞬间失去了攻击力,纷纷向下方泥沼坠落。 如果不是此刻自己正抱着恶来将军的脖子,殷受几乎要给他鼓掌了。 她看看下方得热闹,心中忍不住好奇: 这样大的动静,御花园外为什么没人发现? …… 半刻钟前,朝歌城西。 青楼雅阁内,酒香氤氲。 西伯侯姬昌与王叔比干对饮数盏。 比干初来时面上犹带着玩味笑意,待明了姬昌相邀深意,笑容便淡去了。 “朝歌近日确有些风声鹤唳,”他执杯劝慰,“但西伯侯无须多虑,风波自会平息。” 姬昌也端起杯,琼浆微漾,映着他凝重的面容,他不饮,只任酒液在杯中无声回旋。 “王叔不谏?”姬昌抬眼。 “待太师回朝,一切自会平息。”比干答得从容。 “与太师有什么关系?”姬昌追问。 “西伯侯久镇西陲,有所不知啊。”比干轻叹一声,放下杯盏,声音沉缓下来,“六百年前,我高祖王亥为有易氏所害。其子为报父仇,借了黄河之力。事成之后河神索要报酬,那报酬竟是每一代商王最小的女儿为妻。” “为妻?”姬昌瞳孔骤然收缩,“最小的女儿?” “及至先帝之时,”比干续道,字字清晰,“人选有二:一个是他的胞妹,一个是他的幼女。” “咔嚓!” 一声脆响! 西伯侯手中铜杯竟被生生捏瘪。 酒水自他指缝间簌簌滑落。 比干知他因何震怒,面上却波澜不惊:“先帝说:‘我的meimei只有这一个,女儿却可生很多,遂将当今君上送入河伯神宫。” 姬昌意识到自己心绪外露,立刻收敛。 比干再饮了一口酒,“可怜她当时不过七八岁,闻仲知后执意夺她回来,那一战当真是惊天动地!三日后,黄河断流,血雨倾盆!河伯的龙头轰然坠于河岸。闻仲一手提剑,一手抱着公主,踏血雨而还,直入朝歌大殿。先帝惊骇,遂拜其为帝师。” “闻太师,真乃国之柱石!”姬昌喟然长叹,语气中满是敬服。 “正因有太师,方有今日之陛下。” 比干语重心长,“三年前太师远征北海,临行前殷殷嘱托我等叔伯尽心辅佐。” 他微微一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可是陛下终究只肯信太师一人啊。” 言罢,比干也说出了心中郁结,他起身踱步至雅阁雕花的木窗边。 窗外是朝歌城西的街景。 此刻金乌渐沉,满天云彩,正是变幻莫测时,连远处王宫那巍峨连绵的轮廓也…… 然而,比干的目光刚投向王宫方向,身形便骤然僵住。 “西伯侯!” 他声音陡然拔高,“快来看!” 姬昌闻声几步抢到窗边,顺着比干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王宫上空,那本应深邃宁静的夜空,此刻竟被一团极其诡异、污秽的妖云所笼罩! 妖云缓慢旋转着,漩涡边缘,隐隐有无数扭曲挣扎的虚影沉浮。 …… 现在。 御花园中,情势陡变。 妖藤坠地,泥浆却疯狂向上隆起,夹杂着亭台宫殿的碎片和人类残骸,在令人作呕的蠕动中,逐渐汇聚出一个庞大的巨人轮廓。 这泥浆巨人没有清晰的五官,不断流淌的泥浆构成它的头颅和躯干。 它的“手臂”是由数十条最为粗壮的藤蔓纠缠拧合而成。 而它的“双腿”,则深深扎根于沸腾的泥沼深处,源源不绝的汲取着大地力量。 它甫一成形,巨臂便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朝着空中的两人压下! 恶来将军的反应已是极快,那巨臂压下的瞬间,他猛地侧身,试图用坚硬如铁的背脊和膜翼硬抗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然而,其沉重远超想象。 巨臂狠狠砸落,裹挟着万钧之力,将这威武的将军如同拍苍蝇般,硬生生从空中摁进了下方泥地上。 泥浆、碎石、妖藤残骸混合着瓦砾,如同喷泉般向四周炸开。 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泥沼短暂地凹陷下去,形成一个五指山般的恐怖深坑轮廓。 殷受只觉环抱着恶来脖颈的手臂一空,整个人瞬间被巨大的冲击波掀飞、 她的身体在空中翻滚。 电光石火之间,数条潜伏在泥沼阴影中的细小藤蔓,精准地弹射而出,缠绕上她的脚踝、手腕、腰肢和脖颈。 殷受闷哼一声,藤蔓猛地收紧,巨大的拉力传来,将她倒提而起,如同捕获的猎物,迅速拽离了恶来将军被“埋葬”的区域,直直提向泥浆巨人面前。 尘埃与泥浆缓缓沉降。 殷受被悬吊在半空,长发倒垂,这刻才显得有些狼狈。 她被迫直面由泥浆构成的庞大头颅。 巨人没有眼睛,只有两个不断流淌着黑褐色泥浆的、深不见底的孔洞。 它微微低下“头”,那如同裂谷般的“嘴”部正对着她,从中散发出腐土与血腥的混合气息,它不断重复一个词: “报仇——” “报仇——” “报仇——” 藤蔓从他指中生长,如同活物,沿着殷受被倒吊的身体向下绞缠、收紧。 它们变成了刑具。 坚韧的藤条勒进她手臂和腰间的皮rou。 布满细小倒刺的藤蔓盘上她暴露在外胸腹。 衣服在搅动下应声撕裂。 倒刺刮过她娇嫩的肌肤,留下道道渗血的伤痕,而后毫不留情的绞缠上她那因呼吸急促而起伏的柔软胸脯。 这仅仅只是开始。 另一条前端尖锐如矛、覆着污秽粘液的藤蔓,带着明确的恶意,竟朝着她身体最脆弱的双腿之间狠狠的探去。 “虽然不知道你要报什么仇...” 殷受喃喃自语。 她被倒吊着,衣衫破碎,污秽的藤蔓正亵渎着她的身体。 这诡异的处境让她不高兴了。 她是君王,与诸侯欢好,与美少年纵情,皆是随心所欲,权力彰显。 可被这污秽妖物…算什么? 就在那粘液覆盖的尖锐藤矛即将刺入她最脆弱之地的刹那。 殷受猛地昂头,不顾脖颈的勒扼,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唤 “老师!这玩意要cao你学生!你还不出来吗?!” 嗡——!!! 殷受周身皮肤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那不是她自身的力量,而是某种古老的契约被瞬间激活。 道道繁复、流淌蛮荒气息的金色符文,从她肌肤上浮现。 金光越盛。 泥浆巨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的光芒吸引,那根即将行凶的藤矛也僵在了原地。 它本能的感到了威胁。 金光骤然内敛,一个高大魁梧、威压的身影,赫然悬停在半空中,隔开它和女君! 那人身披一套暗金色战甲,甲片边缘锋锐如刀。 仅仅是静立在那里,就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如果此刻有旁人在侧,看到那头盔下的面容,都会感到极度的惊愕! 那是一张酷似闻仲的脸! 同样的刚毅轮廓,同样的不怒自威。 但……绝对不可能是闻仲本人。 因为那张脸孔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闪烁着幽暗金光的鳞片。 鳞片从额头蔓延至脖颈,隐没于战甲之下。 他的额头两侧,赫然生出两支弯曲的犄角,刺破头盔,直指苍穹。 他的双瞳也非人类的眼睛,而是金色的竖瞳。 这是一个拥有闻仲面容,却是某种神魔化身的恐怖存在!。 他出现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泥浆巨人死死“盯”着这个突然降临的的强大存在,巨臂下意识地抬起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它在困顿?害怕? 只见守护者,缓缓抬手对着巨臂,虚虚一握。 没有任何声音。 但那巨臂却在接触到那无形力场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灰灰湮灭! 殷受只觉身上一松,所有的束缚瞬间消失,身体向下坠去。 待西伯侯姬昌与王叔比干察觉异样,心急如焚的赶到御花园外时,震耳轰鸣已渐渐平息,只剩下妖云的余波。 巨大污浊的妖云如同一个倒扣的黑色巨碗,死死笼罩着整个御花园,隔绝内外。 正是这层屏障,使得外面所有忠心护驾的侍卫都无法进入其中。 比干面色凝重,毫不犹豫,他额头亮起,一个金色法印显现。 他是先帝的弟弟,也是殷商六百年宗庙的守护者。 百邪避让。 随着他口中低声念出咒语,一股清风自他周身涌出,清流直冲云霄。 众人只感觉到凭空吹来一阵大风。 旋转翻腾的妖云遇到了克星,在狂风吹拂下,迅速消散退去。 妖云一散,姬昌立刻带着侍卫们冲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一片狼藉,哪还有什么皇家花园。 只见大地崩裂,泥沼遍地,断壁残垣。 就在此刻,一道人影正从半空中急速坠落。 姬昌眼疾手快,脚下发力猛冲过去,宽大双臂稳稳张开。 下一刻,一个温热、柔软却光溜溜的躯体带着下坠的力道,重重地落入了他的怀中。 正是殷受! 她身上华服尽碎,不着寸缕,雪白的肌肤上布满泥污和道道血痕。 而殷受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落入姬昌怀中后,她勉强睁开凤眼,看清来人,嘴角竟扯出一丝弧度,声音轻若蚊呐:“姑父,你来救驾了…” 话音未落,她头一歪,彻底昏厥过去。 姬昌抱着昏迷赤裸的女君,眼睛已经不知道该放那才好了。 但现场令人灵魂战栗的杀气还在,他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半空中,那个身披暗金战甲、散发着洪荒气息的身影,还在与山丘般的巨怪对峙。 是闻太师?他不是在北海吗? 姬昌确认了好几遍。 不,不是他。 只见那似“闻仲”的魔物张开獠牙大口,发出一声震动天地的的咆哮。 同时,他的双掌猛的向前推出! 轰——! 一股暗金色能量冲击波,如同怒海狂涛般排山倒海而去,狠狠撞在巨人庞大的躯体上。 那些流动的泥浆、不停蠕动的杀人藤蔓刹那间被凝固了,它变成一尊巨大、丑陋,渐渐不能动弹的泥塑。 紧接着,罡风呼啸而至,猛烈地吹拂这座凝固巨像。 它就如同在无情时间中不断被风化的石雕,寸寸瓦解,化作漫天飞散的齑粉尘埃,彻底被抹除了。 狂风过后,巨怪原本心脏的位置,露出一颗足有磨盘大小、通体漆黑、布满诡异螺旋纹路的巨大植物种子。 随着巨怪消失,只听“噗通”一声,种子沉重地坠落在地,半陷在泥泞之中,但无人敢靠近。 比干停下了罡风,他迅速赶到姬昌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殷受身上。 他难以置信,在朝歌守备最森严的地方,在帝国的核心,会发生如此妖邪之事。 实在是有亏闻太师临行前的嘱托。 比干随即环顾四周,对着冲进来的侍卫们沉声下令:“速速收拾!封锁此地,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那玩意!还有,快去叫太医!” 侍卫们轰然应诺,散开各自收拾残局。 姬昌还抱着昏迷的殷受,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再次投向天空。 那里,那个刚刚发出毁灭一击的、酷似闻仲的魔物身影,已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地上那可妖魔之种,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