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
地下室
后背带着血手印,乐恩跟在林端身后,她好奇除了自己,林端还会带谁。 从没想过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天地,她回头,见自己已经远离建筑,眼前是一片矮房,很长,大概有几十米。 林端站在门口,正要开门却忽然转身,“你跟着我?” 来不及躲,她故作好奇,“我不知道要干什么,就跟着你了,我以为你要让我学一些新的东西。” 林端没说话,开了门,让她进去。 乐恩以为又是什么装着尸体的房间,进去后发现,房间空空,地上仅有一块木板。 林端注意到她后背上的血手印,站定了仔细观察,与他记忆里的一样——周琅行教周琅瑄学习匕首的时候,她就在自己哥哥身上印了不少。 周琅行引以为傲。 林端踢开地上的木板,露出黑色的洞来,他指着,“下去。” 乐恩弯腰望了一眼,底下什么也没有,也不见有梯子,不肯动。 “摔不死,”他迈进脚步,并没有掉下去,朝她伸手,“还不下来?” 乐恩学着他的模样,踏入黑暗,原来这里是有楼梯的,只不过被刷了一层黑色不反光的漆。 走了两三分钟,还是不见底,她心中隐隐哆嗦,闻见一阵奇怪的气味。 血味。 林端似乎已经习惯,她不知道这座巨大的地下空间到底有多深,但是里面的场景,足够渗人。 乐恩踩到地面,心还是悬着,这里像一间间的牢房。 林端不解释,乐恩跟在他的身后往前走,每一间牢房也只有几平米大小,里面歪歪斜斜躺着几个血rou模糊的“人”。 甚至很难称之为人,乐恩脚下晃着,像是踩在一片片的棉花上。 “害怕吗?” 她没有反应,林端反而笑起,“你好奇,这就算是你好奇的代价了。” 里面有几个男人,看起来年纪比林端大不少,他推开门,手旁几个椅子,摁着乐恩的肩膀坐下。 男人们得了消息,远处“咯吱”一声响,几个人抬着一块人rou进来。 许是经历了太多的刑讯,那块rou被绑在架子上时几乎没有喘息的反应。 “泼醒。” 乐恩看着浑身鸡皮疙瘩,一盆冷水泼上去,与那人身上的血混合一同流向地面。 林端张口要说话,走向她,“你要是害怕,可以回去,但是不要告诉别人你来过这里。” 乐恩摇头,明明手抖到rou眼可见,也绝不动一步。 此刻的恐惧并不能让林端感到快意,他蹲下来,面色严肃—— “不走?” 她点头。 远处的男人哼了一声,林端走远了,乐恩望着他的背影,很宽阔。 林端说话声音不大,乐恩几乎听不清,他每一次询问的声音都很小。 隐约听见几个音节,乐恩也拼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架子上的人终于发出了吼声,林端随手抓了把椅子坐下,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他喜欢人rou挣扎的样子,面上带笑,“还不说啊,你是打算把命都挂在这?” 男人呜呜几声,他的舌头刚刚被钳子夹过,所以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林端摇头,身旁几个男人会意,用玻璃棒沾了酸溶液,在他二次撕裂的伤口上点涂。 这回乐恩听清了,男人在求死,林端不给他死。 溶液刺着他的伤口,像是刀刃翻卷皮rou。 他眼前画面模糊,脑袋发沉,看着即将要晕,身边的几个人立马在他的伤口上涂酸。 于是男人喊叫着再一次清醒,林端柔声询问。 叫喊嘶哑,乐恩小腿发麻,她试着去摁去挠,结果发麻的地方好像根本不是腿。 她站起来,林端扭头,“怎么了?” 乐恩走上前,不敢离他太近,“就是感觉腿上有点麻,还有点痒,但是找不到真正痒的地方,我没事。” 男人吐字不清,乐恩隐约辨认出几句难听的骂人话,林端大概也能明白。 被挂在架子上的人骂脏话是常有的事,听见这些字眼,林端反而坐下了,向她伸手,“过来。” 她试着往前走,在他手掌里放进半个指节。 “思考一下,假如现在坐在这里刑讯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做?” 她摇头,不知道。 “想一想。” 男人的喊叫声并不尖细,一人摁着他的头,一人正在用钳子夹他的舌头。 隔得很远,她望见光下亮晶晶的血水,从男人的嘴角溢出,有些顺着钳子流下来,有些挂在嘴角。 一时想不起来,乐恩也不敢想,在宽敞的地下室里后背发凉。 手握钳子的人跑过来,瞄了乐恩一眼,林端点头,那男人很不好意思似的道歉。 “还是不行,那您看,是抬走还是……” 林端转头问她,“你想想。” 她愣在原地,不出一言,林端也不催,静等着她的话。 乐恩手指绞在一起,阴冷的地下室里被逼出汗来,嗫嚅着,“要不,先别问了吧。” 他点头,“为什么?” 男人们把架子上血rou模糊的人抬走了,男人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力,浑身不见骨头似的,双腿在地上拖出两条红色的线。 “我怕他死。” “你心疼他?” 乐恩点头,而后明白自己还是撒谎好,立马否认。 “不是,我是觉得,用那么重的刑,万一他死了怎么办,那我们不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吗?我没心疼。” 她头一回来地下室,又见了刑讯,满地的血,林端本来也没打算让她过早的接触这些。 眼下已经了解,也有些出乎意料,一个女孩子,难道不应该吓得尖叫吗?他只听见架子上那摊rou在尖叫。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账本,乐恩远远的看着,他用拇指摁了印泥,在纸面上落下手印。 “走吧,”他推开门,回到走廊里,乐恩乖巧跟在身后,林端偶尔慢下脚步,走廊也显得漫长无比了。 头顶将要触碰阳光,林端率先钻出去,一手揽着她的身子将人从梯子上拔出来。 于她而言,这算很是新奇的动作。 像拔萝卜。 林端打开门,让她先出去,还以为林端还要继续在里面折腾什么,一转身,见他盯着自己的后背。 “回去换一件,还有,还想不想来地下室?” 乐恩点头,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好学,更多的还是因为好奇。 林端往她衣袋里塞了一袋糖,紫色的包装袋,她猜测是葡萄味。 他蹲下,莫名的苦口婆心,“尽量不要吃别人给的糖,知道吗,出门在外,别人给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要小心。” 乐恩眼神茫然,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