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书网 - 经典小说 - 流年(短篇合集)在线阅读 -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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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年春宴之后,苏锦言没有再见到那位男子。

    也没人告诉她他是谁。

    她以为那夜只是一次短暂交会,玉簪搁在箱底,再未拿出来过。

    可没想到,一月之后,她刚搬进苏府,某天夜里,窗外忽然落下一颗小石子。

    咚的一声,落在她窗棂上。

    她推窗,看见一位穿着月白长衫的男子站在月光下,笑着抬头看她。

    是他。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跳在那一瞬乱了节拍。

    “我来看看你,”他轻声说,“放心,我不会惊动别人。”

    她没回应,却下意识地穿好鞋,披了外衫,悄悄下楼。

    那晚,他就进了她房间。

    他没问她愿不愿意。也没解释自己为什么来,只看着她的眼神,一如初见那晚——带着探究,带着笃定,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

    她没有推开他。

    夜色如潮,湿重的空气笼罩着这个隐秘的小房间,充满了期待。月光透过窗户,投下诡谲的光辉,照亮了破旧的床铺和床上苏锦言的身影。

    “锦言,”李衍轻声唤道,声音几乎被老旧木地板的吱吱声掩盖。

    她微微侧头,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那一刻,李衍感到一阵寒意——不仅因为她的美貌,更因她眼中闪烁的倔强。

    “公子,”她低声回应,声音几乎被他怦怦的心跳淹没。

    他没有回答,只是走近,直到站在她身旁。他的手缓缓抬起,落在她腰部的曲线,指尖轻抚她小巧圆润的胸部。

    她在他的触碰下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放松下来。李衍的目光始终锁着她的眼睛,俯身靠近,唇瓣轻刷她颈部的柔嫩肌肤。

    这一触碰让两人皆是一震——苏锦言的身体对这温柔的爱抚有所回应,李衍的欲望在表面下暗涌。

    他稍稍调整姿势,手掌滑上,轻轻托住她的一侧胸部。那紧实温暖的触感如磁铁般吸引着他。

    “给我,”他再次低语,这一次贴着她的皮肤。

    她完全转过身,唇瓣相触,温柔的吻几乎让人窒息。李衍的手从她的胸部滑到她的腰间,将她拉得更近,吻逐渐加深。

    他们的唇舌默契地交缠,双手轻而易举地找到彼此。两人之间的张力显而易见——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情感上的。

    李衍的手指开始探索苏锦言的身体,描摹她的曲线与轮廓。她在他的触碰下静立,任由他以自己的节奏游走。

    他的手滑下,指尖分开她私处的柔软。那柔嫩的触感如海妖的呼唤,李衍无法抗拒。

    苏锦言唇间逸出一声低吟,当他突破她的防线,压力逐渐累积,直到她再也无法压抑。她的身体颤抖,低低的呻吟从喉间溢出,高潮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李衍注视着她的脸庞,目光追随她脸上交织的愉悦与痛苦。当她的痉挛终于平息,他再次向前,性器抵住她的入口。

    压力在累积——李衍的动作加快,试图将自己推向释放的边缘。苏锦言在他身下静立,身体仅以私处的轻颤回应他的动作。

    那一刻终于到来。李衍感到高潮在体内积聚,压力如弹簧般绷紧,直至迸发出一阵热流与能量。

    热液深深注入苏锦言的体内,留下一道温热的痕迹,仿佛随着时间愈发深入。她闭上眼,身体仍因自身的高潮而颤抖,李衍再次俯身,攫取她的唇。

    他们的吻短暂——仅够李衍退开,凝视苏锦言的面容。那一刻,他们静立,陷入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那晚过后,苏锦言坐在床边,抱着膝发了很久的呆。

    她不是不明白后果。她知道自己是苏府庶女,出身低微;她也知道自己若真沾了哪个贵人,名声只会更差,甚至成了府里的笑柄。

    可她也清楚,他是谁。

    在苏府的这些年,她耳濡目染的,不只是诗书礼仪,还有这满京城的世家脸谱。那双干净又稳重的眼睛,那种说话不急不缓的气度,不是寻常公子能有的。

    她想,他也许是世子,也许是王孙。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够不着。

    但她还是接受了他。

    从那之后,他隔三差五地来。有时是深夜,有时是假借探访苏衡,走错了院子。

    他从不做太过亲昵的举动,也不说情话,最多送她些小东西——一册画集,一幅亲手写的字,有时是一根簪子、一方帕子。

    这些小心思,没有人知道,连苏若云都未察觉。

    “你到底想干什么?”某日她终于忍不住问他。

    “我只是想见你。”他说得很认真,像是在陈述一件极普通的事。

    “你要的是陪你偷情的人,我做得起。但别骗我。”她盯着他,眼神清醒。

    他没回答,只是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擦过她掌心的茧子。

    “你心比我想的硬很多。”

    她冷笑了一声,转身不理他。

    但他没走。那天夜里,他抱着她,像是从战场退下来的人,在她肩窝里安静地沉了一夜。

    入秋以后,他带她进了宫。

    不是明着带,而是让人悄悄带她进东宫偏殿,藏进他自己设下的密院——一处不登记在册、不归任何内庭掌事管辖的院落。

    他笑着说:“这个地方,除了我和你,没人能随便进。”

    苏锦言站在檐下,看着新铺的地毯、雕花木窗、铜镜妆台,还有墙上挂着她以前临摹的画卷,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连这种地方都能私设。”她看他一眼,神情复杂。

    “东宫嘛,总要留几处‘自用’。”他笑了笑,把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你别担心,这地方安得很。”

    既然这个人愿意为她开一间密院、送这么多好处,又何必把自己逼得太清高?

    她开始学着收下,也开始主动替自己谋划。

    她让他帮她母亲的旧邻家换了一张良籍,让她旧日教书的女先生进了太学教坊,让她自己拥有了一个小名义——“锦仪”,东宫书舍登记中的一个不起眼名字,但足够让她在宫中进出不被盘问。

    某个雨夜,苏锦言坐在东宫密院的榻前,正对着铜镜描眉。

    屋外雨声不断,屋内烛火晃着,映出她脸上细微的神情起伏。

    李衍站在她身后,披着半湿的斗篷,手里还拿着一把还滴着水的纸伞,静静看着她的背影。

    “你现在进出东宫,比孤本人还自在。”他说。

    苏锦言没回头,只轻声应了一句:“所以说到底……我到底算你什么人?”

    “你想让我怎么说?”他放下伞,走近两步,语气带笑,“情人、密妾、心头好,你随便挑。”

    苏锦言笑了笑,放下描眉笔,终于转身看着他。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语气平静,“我是贱籍出身,妓女之女,连个正经名份都没有。你这样的人,哪天登了基,是要娶尚书千金、国公府嫡女的。像我这种……不配留在你身边。”

    李衍听完这段话,没半点动怒,也没露出哪怕一丝怜悯。

    他只是走到她跟前,低头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

    “我知道啊。”

    “那你还……”

    “因为你勾引了我。”他说得毫不心虚,“你那天坐在玉兰树下,安安静静翻书,就跟谁都不一样。我看了你一眼,就开始不安分。”

    苏锦言愣住了,没想到他居然顺着她的下贱之说,开口就把自己说成是被色诱。

    “我勾引你?”她眯了眯眼。

    “当然。”他坐下,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我就觉得——你坐那儿,就是在引我犯错。”

    他说这话时,语气太正经了,反倒像是认真检讨。

    苏锦言被他说得一下子笑出声,嗔道:“太子爷,你也太会睁眼说胡话了。”

    他伸手扣住她手腕,笑着把她拉进怀里。

    “你说你出身不好,我认,”他低声道,“你说你不配,我不认。”

    “我不是喜欢你出身干净。我就是喜欢你,恰好你出身不好。”

    “那你还不如直接说你有病。”她靠着他,语气却软了下来。

    “嗯,”他低头吻她发顶,“是病,得你才能治。”

    她没再说话,只把头埋进他怀里,耳尖泛红,心跳得有点快。

    那一夜之后,苏锦言不再嘴硬,也不再逞强。

    她开始默认自己属于他——至少是属于东宫这间密院、属于他没公开承认、但却日日缠绵的那种属于。

    而李衍,也越来越无法离开她。

    他见她前依旧温文清朗,见她后却情难自控。他有时候忙完政事深夜才来,连衣袍都没换,就抱着她坐在榻边说话,说宫里说朝堂,说得动情了,顺势就吻下去。

    她也不再避讳,总会提醒他:

    “你迟早要成亲的,别把我惯坏。”

    他就笑:“你不是早坏了吗?”

    她嗔他,他便顺着把她按进怀里,一通缠绵之后,两人靠在一起,听外头虫鸣雨声,一夜无言。

    但苏锦言心里始终清醒。

    她知道李衍身在漩涡之中,太子这个身份,是站在风口浪尖的。她能陪他偷欢,却无法陪他光明正大地站在金銮殿上。

    所以她从不说“我爱你”,也不说“你娶我”。她只收着他的簪子、画册、那些字句温柔的信——然后,每隔几日提醒自己一句:

    别贪太多。别信太深。

    可她终究没能做到。

    她早就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