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戏剧的开场
第三十章:戏剧的开场
宾利在铺着红毯的台阶前停稳,侍者拉开车门的瞬间,宴会厅内那股混合着香槟、食物与昂贵香水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水晶灯的光线,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沈柯没有立刻迈步,而是先整理了一下自己袖口的钻石袖扣,然后才优雅地伸出手,将陈然从车里牵了出来。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像是在展示一件他刚刚得到的、珍贵无比的艺术品。 陈然的出现,很快引起了一阵嗡嗡作响的sao动。 她身上那件深紫色的礼服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神秘的质感,完美地勾勒出她清瘦却匀称的身形。 但真正攫取所有人视线的,是她脖颈上那个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新鲜而艳丽的紫红色吻痕。 它像一枚烙印,一个宣言,公然地绽放在那片白皙的肌肤上,与她脸上那份过分平静的表情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人们的目光在沈柯那张带着浅笑的脸上和陈然的脖子上反复逡巡,试图从这怪异的组合中解读出什么。 沈柯没有理会那些探究的视线,他只是握着陈然的手,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领着她向宴会厅深处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旁人紧绷的神经上。 “沈柯。” 一个粗砺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周牧端着一杯威士忌,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身材高大,一身笔挺的军装式礼服也掩盖不住那身结实的肌rou。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陈然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沈柯脸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质问和不悦。 “你搞什么名堂?这种场合,你带这么个不清不楚的Omega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竖着耳朵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他刻意忽略了陈然脖子上的痕迹,仿佛那只是某种不入流的、上不了台面的玩笑。 沈柯停下脚步,他终于松开了陈然的手,转而揽住她的腰,将她更紧地带向自己。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看向周牧的眼神却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周少,我带我的人来参加宴会,需要向你报备吗?” 沈柯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笑意,“还是说,你觉得你比银翼集团的主人还有资格,来决定谁能进这个门,而谁不能?” 周牧的脸色一僵,他没想到沈柯会直接把话说得这么绝。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陈然身上,那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随便什么货色都能带出来,也不怕丢了沈家的脸。” 这句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质问,而是直接的人身攻击了。 沈柯的笑容未变,但眼底已经没有了温度。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陈然,忽然动了。 她没有去看周牧,而是微微仰起头,看着沈柯。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 “沈少,是我的礼服颜色不对,还是妆容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声音很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询问。 “这位先生好像很不高兴。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影响了您的朋友的心情?如果是这样,我现在就去向他道歉。” 这番话像一颗被精准投掷的炸弹,在平静的水面下引爆了。 周牧的脸色瞬间从铁青变成了酱紫。陈然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裹着天鹅绒的匕首,刀刀都插在他的要害上。 她把自己放在一个极低的位置上,将周牧的不满归结于自己“做得不好”,这让他瞬间从一个质问者,变成了一个在欺负弱小Omega的恶霸。更致命的是,她那句“您的朋友”,直接将他和沈柯划清了界限,暗示他根本没资格对沈柯的“私事”指手画脚。 沈柯揽在陈然腰上的手紧了一下,他低头看着她,灰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为深刻的、近乎狂热的欣赏。 他原本只想用她来当个挡箭牌,却没想到,这块挡箭牌自己长出了锋利的刃。 “道歉?” 沈柯轻笑起来,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过陈然脖子上那个鲜红的印记,动作亲昵而充满占有意味。 “你做得很好,没有任何问题。至于我的‘朋友’,”沈柯拖长了音调,目光转向已经快要气炸的周牧,“他大概只是喝多了,眼睛有点花,分不清好坏。” “沈柯,你!” 周牧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总不能真的和一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Omega计较,那只会让他显得更没有风度。 他死死地瞪着沈柯,又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陈然,最后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重重地将杯子往旁边侍者的托盘上一放,转身挤进了人群。 一场风波,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化解了。 但它在宴会厅里投下的余波,却久久没有散去。 所有人都看见了,沈柯带来的那个Omega,不仅得到了他的庇护,更拥有着一种不动声色的、能轻易挑动局势的手段。 “走吧,我们去那边坐坐。” 沈柯的心情好到了极点,他搂着陈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向角落里的沙发区。 两人刚一坐下,沈柯就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刚才那几句话,是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我。” 陈然垂着眼,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我只是觉得,不能给您添麻烦。既然我是您的人,就不能让别人有任何理由,来质疑您的决定。” “说得好。” 沈柯的手指在她裸露的后背上轻轻滑动,感受着那些他亲手留下的痕迹,“你今晚的表现,我很满意。看来,让你学着看财报的计划,可以提前了。” 在宴会厅的另一端,二楼的环形走廊上,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静静地站在阴影里,俯瞰着楼下的一切。 他手中端着一杯红酒,却没有喝,只是任由深红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荡。 沈闵行的目光,穿过喧嚣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的沈柯和陈然身上。 他看到了周牧的愤然离去,也看到了自己儿子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愉悦,更看到了那个陌生Omega脖子上刺眼的印记。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深邃如潭,看不出是喜是怒。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像一个审慎的棋手,在评估着一局不受他控制的、却又与他息息相关的棋局。 许久,他才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转身,无声地消失在更深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