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不记得
40.不记得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徐笙舒大口喘着气，冰冷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四肢。 她死死盯着地上那亮着的手机屏幕，瞳孔因为惊惧而剧烈收缩。 刚才…刚才那密密麻麻的消息... 她猛地扑过去，颤抖着手抓起手机，却无力得几乎握不住。 用力眨了下眼，解锁屏幕，急切地点开与陈榆茗的聊天界面—— 最新的消息，安静地停留在几分钟前。 只有一条。 【陈榆茗：早安，醒了吗？】 温和、寻常。 仿佛之前那几十条催命符般的猩红信息，从头到尾都只是她极度恐惧下产生的幻觉。 “不…不可能…” 徐笙舒喃喃自语，手指疯狂地向上滑动屏幕，试图找出那些消失的信息。 她明明看到了的！她看到了的！！ 屏幕光滑，聊天记录干干净净，除了今天这条“早安”，就是昨天她回复的那句“有点事，不在学校”。 再往上，便是更早之前的日常对话。 一切正常得令人窒息。 那数十条爆炸般涌现的消息，就在屏幕上滚动跳出，她怎么可能看错！ 是幻觉？ 怎么可能又是幻觉？！ “嘻嘻嘻…” “嘻嘻嘻嘻…” 突兀地，一阵刺耳狰狞的笑声，在空旷阴冷的祠堂里幽幽响起。 那笑声飘忽不定，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响在她的脑子里。 阴森尖利，满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弄。 像是在嘲笑着她的惊恐，她的狼狈，她的徒劳挣扎。 徐笙舒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抬起头，厉声喝道。 “谁？！谁在那里！” 她惊慌地四下张望—— 高高的牌位寂静无声，烛火静静燃烧着，投下摇曳的影子。 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那笑声却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清晰，就在她耳边萦绕。 “嘻嘻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找不到源头。 无处不在。 “滚出来！” 恐惧到了极致，反而催生出一股孤勇。 徐笙舒眼神一厉，几乎是本能驱使，她一把抓过那柄冰凉的小剑，也顾不得什么敬畏禁忌，朝着身前空无一物的空气狠狠挥去！ “嗡…” 桃木剑划过空气，似乎带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那阴森诡异的笑声，戛然而止。 就好像被人猛地掐断了喉咙。 祠堂内瞬间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她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蜡烛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消失了？ 徐笙舒紧绷着身体，保持着挥剑的姿势，警惕地环视四周。 等了足足一分钟，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再也没有出现。 她这才缓缓垂下手臂，脱力感瞬间袭来。 发觉自己握着桃木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双腿软得几乎站不稳。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 是这老宅里不干净的东西？ 还是… 陈、榆、茗？ 一股寒意，比祠堂里的阴冷更深重，彻彻底底地淹没了她。 【我在看你】 .....他是否， 真的在看她？ 回到学校的几天，徐笙舒过得心神不宁。 她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遇到陈榆茗的路线和时间，信息也一条没回。 奇怪的是，陈榆茗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回避，只在那天发了一条消息之后，便真的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巧合地出现在她身边。 这种异常的安静，反而让徐笙舒更加不安。 她忍不住反复回想与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越想，越是毛骨悚然。 一个刚入学的学弟，为何会对校园如此熟悉？ 为何总能精准地出现在她需要的时刻？ 送来的花茶恰好能安抚她被鬼压床惊扰的神经，送的捕梦网…现在想来更是诡异.... 他热情、温柔、长相无可挑剔，几乎是所有女生幻想中的完美男友。 这样的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一个各方面都算不上顶尖的学姐一见钟情...穷追不舍？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这根本不合常理。 持续的焦虑和恐惧让她迅速消瘦下去，脸色也差得吓人。 一周后，陆越越实在看不下去了，硬是把她从图书馆拽出来。 “笙舒，你最近太忙了吧，怎么把自己逼成这样？” 陆越越挽着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她往校外拉， “走走走，带你去唱歌，我叫了几个朋友，好好放松一下。” 徐笙舒本就心乱如麻，也想借机摆脱那些可怕的念头，便半推半就地跟着去了。 KTV包间里灯光昏暗，音乐震耳欲聋，一群人吵吵嚷嚷，气氛热烈。 徐笙舒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只想安静地当个背景板。 她心不在焉地听着歌，脑子里依旧盘旋着那天诡异的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觉得身旁的空位似乎有人坐下了。 她没太在意，往旁边稍稍挪了挪。 直到—— 一只微凉的手突兀地、轻轻地覆上了她放在腿上的手背。 徐笙舒浑身一僵！ 这触感… 她猛地转头，对上那双在昏暗流光下显得愈发深邃的眼。 ....... 陈....榆茗？ 他怎么会在这里？！ 徐笙舒瞳孔骤缩，几乎是瞬间就想抽回手站起来，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稍稍用力按住。 “Surprise！” 旁边的陆越越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笑嘻嘻地凑过来，用手肘戳了戳徐笙舒， “怎么样，开心吧？我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也没怎么和他联系，特意帮你叫来的。” 徐笙舒嘴角僵硬地扯了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惊喜？ 简直是惊吓！ 她下意识地想要抗拒，想要逃离，可一扭头，再次撞进陈榆茗的视线里。 包间里变幻的彩光落在他眼底。 陈榆茗微微蹙着眉，声音被嘈杂的音乐掩盖了大半，却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 “…jiejie…” “别讨厌我…好不好？” 小心翼翼，像是一种哀求。 他的指尖在她手背上极轻地摩挲了一下。 “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别不理我…” 讨厌他？ 徐笙舒一怔。 对啊…她为什么要躲着他来着？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原因… 她努力回想，脑子里却像塞了一团浆糊，晕乎乎的。 关于那些记忆，此刻变得异常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怎么也抓不住重点。 反而是他此刻近在咫尺的、带着担忧和难过的俊脸越来越清晰。 他看起来…这么真诚，这么脆弱… 咦....为什么会讨厌他...为什么会躲着他... 她怎么突然，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