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捡到个男高中生2
4.捡到个男高中生2
林见鹿觉得太阳xue突突地跳。 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喂,小子,你家到底在哪个方向?说个大概也行。” 少年抿唇沉默,目光定在地面污渍上,如路边顽石般一动不动。 林见鹿翻了个白眼,心里那点仅存的疑虑坐实了。 这情形,不是家里有本烂账,就是压根不想回。带个陌生少年回自己住处?她可不干。 于是,少年成了她甩不掉的影子。她走他跟,两人影子在路灯下忽长忽短。 便利店前,林见鹿买水时顺手给少年扔了一瓶。她灌了几口冰水,瞥见他沉默喝水的样子,直截了当问:“身上有钱吗?” 少年抬起头,黑黢黢的眼睛坦然地看向她,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真穷酸。” 林见鹿盯着少年手腕的青紫和嘴角伤痕,磨了磨牙,最终认命般狠狠一跺高跟鞋。 “行,祖宗!跟我来!” 她把人带到熟悉的小诊所。跟前台医生交换个眼神,凭着老顾客的面子好歹砍下点价钱。 医生动作麻利,清洗、上药、粘好创可贴,整个过程少年都异常安静配合。 林见鹿抱着手臂倚在墙边,心想总算仁至义尽了吧? 结果一抬眼—— 那块“沉默的石头”又杵在那里了,仿佛在说:“然后呢?” 林见鹿:“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伤给你治了,水给你买了,路也陪着你走了……当我是慈善机构分号?” 少年垂下眼睫,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我没地方去。”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 “……行。算我倒霉。”林见鹿说,“我给你借点钱,你自己找地方住总行了吧?” 这已是风险最低的法子,破财消灾,顺便掐灭那点多余的同情。就当给流浪猫买罐头了! 然而,剧本永远不会按她希望的方向走。 少年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抬起了眼:“我没带身份证。也……没完全成年,还有几个月。”他顿了顿,补充道:“很多旅馆不给住。” “……cao。” 最终,一个街角看起来不太规范的快捷小旅馆成了目标。 林见鹿把少年按在对面一条昏暗的小巷口,低声快速部署:“看到门口那个前台了吗?眼睛别乱瞟,假装很拽,就当回你自己家!理直气壮地走进去,直接穿大堂,去电梯口等我!听见没?动作快!不要给前台盘问机会,你未成年没身份证只能睡大街知道吗?” 林见鹿部署完毕,将碎发别到耳后,挺直腰板走向前台。高跟鞋踏出战鼓般的节奏,她利落地扫码登记,用身份证火速开好房。全程公事公办,动作快得让人插不上话。 她拎着那张小小的房卡,在电梯口遇见了成功潜入、正安静等待的“影子”。 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林见鹿盯着楼层数字跳跃,全程拒绝眼神交流。房门打开,设施陈旧但还算整洁的房间映入眼帘。 “喏,”她把房卡丢在床上,“凑合住吧,别瞎跑,自己弄点吃的……钱!不用你还了!” 她算过账了,医药费加工钱加房钱,大几百块是飞了。但此刻,这几百块比起继续和这个“麻烦源头”牵扯下去,简直不值一提。 “就当我……”她烦躁地挥挥手,仿佛要扇开某种晦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行善积德买了教训!”说完转身就要走,动作快得带风。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门把手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不是抓她手腕,而是捻住了她风衣外套的一小片衣角。 “jiejie,”少年的声音不高,“你不休息一会儿再走吗?” 休息? 她确实该休息了。她脚底生疼,本该立刻滚回自己那张廉价软床,而不是在这儿跟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周旋。 少年像是没感受到她无声的拒绝,把印着廉价商标的药品袋子抖得哗哗作响。 他拿出里面的碘伏棉签,还有一小支据说能缓解肌rou酸痛的凝胶。 他的目光落在了林见鹿垂在一侧的小腿上。 “你的高跟鞋,”他抬眼看她,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多余情绪,纯粹是陈述一件观察到的事实,“把脚后跟磨破了。” 没错,是破了。 要不是今天多管闲事绕远了路,还拖着这么个“重物”走了半天…… “不用,你早点休——” 话音未落,少年靠近。 影子瞬间压了过来,林见鹿条件反射般地绷直了脊背:“怎么?”她语调上扬,带着刺耳的嘲讽,“想让我留下?”她的双手已经抱臂在前,做出一个经典防备姿态。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秒。 然后,少年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嗯。” 干脆得近乎直球。 林见鹿:“为什么?吃饱了没事儿干?” 少年安静地注视着她,没有任何轻薄或戏谑的意味,用一种近乎孩子气的直白回答:“不知道。就是……”他顿了下,似乎在寻找准确的词语,“……不想让你这么快就走掉。” 这个答案太模糊,太容易引起歧义了。 林见鹿红唇微勾,用最锋利的现实划清界限。 她嗤笑一声,向前踏了小半步,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咄咄逼人的一声脆响:“看清楚,就咱们俩,”她抬手指了指少年,又指指自己,最后扫了一圈这狭小闭塞的空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成年了吗?——哦对,还差几个月~”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从他那张俊脸扫过他颀长的身形,“你该不会……真指望在这儿搞点事情吧?嗯?” 她语速极快,火力全开:“jiejie我先撂下这话儿——” “我对你这种……毛都没长齐还身无分文的小崽子,提不起半点兴趣!”末了,仿佛为了彻底断绝对方任何幻想,她还故意嫌恶似的抖了抖肩膀,补充了一句杀伤力更强的话:“知道为什么吗?——我只稀罕有钱男人的票子。” “别因为我今天脑子进水当了一次好人,就真以为我是什么善茬儿了。” 少年挺拔的身影静立不动,那张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黑的眼眸,似乎更沉了。空气里只剩下劣质药瓶的塑料包装袋在少年指间无意识揉捏发出的、细微又恼人的窸窣声。 林见鹿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早已洞察并掌控全局的轻慢。 这些毛头小子,只要有点姿色的女人对他们施舍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就立刻像雏鸟认母一样,轻易就能催生出点不知所谓的依恋感。 她见得太多太多了,这种充满廉价荷尔蒙的“感激涕零”,不过是一场很快就会冷却的麻烦。她才没那个闲工夫,去招惹一个兜比脸干净的年轻债主。 “明白这道理就好,”她语调轻松起来,重新挎上那只名牌包的肩带,动作带着刻意的优雅,“乖,早点睡吧。jiejie我呢,认钱认脸也认身价——只对高富帅这三个字儿感兴趣。” 少年终于动了。他并没有如林见鹿预想中那般泄气或退缩,只是平静地将药品一件件收回塑料袋,动作不紧不慢。只是在放回最后一支药膏时,指尖在那粗糙袋面上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然后,他抬起眼。 “可以告诉我,”少年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奇怪的穿透力,直接抵到了她耳畔,“你的职业吗?” 林见鹿迈向门口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住。职业?她下意识地想说“关你屁事”,可不知怎么的,或许是房间里昏暗光线软化了她惯常的防备,或许是对方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带来的微弱蛊惑,又或许仅仅是一时脱口而出的冲动。 “绛唇美杜莎,”她侧身,红唇勾起,手指风情万种地将卷发撩至耳后,美甲在昏光中迷离闪烁,“听说过吗?我是那儿的舞娘。” 她拖长尾音,既是坦白也是警告,同时观察少年反应。 她甚至眨了眨那双刻意勾画过的猫眼:“钢管舞娘哦~” 少年的表情依旧平静。 紧接着,他抛出了第二个问题:“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还没完了! “怎么?知道了地方还不够,想亲自去找我?”林见鹿打量着他。 “好心再劝你一句,你啊,骨头还没长硬呢,别去,容易蚀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她不再看他,转身没入走廊昏暗。 门缝即将闭合时,她的嗓音飘了进来: “要是真惦记着来找我玩呢——” 她顿了顿。 “进了场子,就直接问服务员:‘你们这儿最厉害的舞娘在不在?’” 她咬着重音。 “记住,得是最厉害的,少了哪一个形容词,他们可都找不到正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