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
火焰
他站在花房门口,一脚踏进满地断枝花瓣的狼藉中。空气里都是玫瑰枯败后的浓烈香气,像极了结束的温柔。 白裙女子站在最深处,肩背挺直,指尖还握着那把修枝剪。 他静静地看着,没说话。 直到她转过身,眉眼安静而冷漠,像不再认识他。 「你来做什么?」程柠的声音没起伏,像说着一场与她无关的风景。 墨韩晏没回答,只慢慢走近,鞋底踩过花枝的声音碎响如骨。 他走到她面前,低下头看她,眼底的光一寸寸冷,一寸寸亮。 忽然,他笑了——那种带点疯的、诡异的笑容。 「jiejie……你长大了啊。」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她额前落下的发丝,语气像在夸奖,又像在哀悼。 「从前的你……总是哭红鼻子看着我。」 「现在的你……却让所有人都跪着求你留下。」 程柠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撇开头:「你该知道,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盲目信你的女孩了。」 墨韩晏不怒,反而笑得更深,像是一种病态的癫狂: 「我知道……jiejie现在会伤人了,会设局了,会说谎……」 他凑近,在她耳边低语: 「但你越这样,我就越爱你。」 「你知道吗?我梦想的你,就是这样的。」 程柠微微皱眉,却没退。 她不知道的是——从这一刻起,她的黑化,不只没让墨韩晏远离,反而彻底唤醒了他压抑的佔有欲与恋爱疯狂。 夜色沉沉,房内灯光柔和。 墨从羽静静地站在浴室门口,目光冷静却不失温柔。 水蒸气袅袅,热水滑过程柠的肌肤,她闭着眼,像隻安心的小猫。 他用大手轻轻将温热的毛巾复上她的肩膀,动作细腻而坚定。 不多言语,只是将她每一寸肌肤慢慢擦拭乾淨,彷彿在用行动说: 「柠柠,你是我手心里的唯一,我守护你,无需言语。」 浴后,墨从羽俯身为程柠披上柔软的睡袍,他的指尖温暖,缓慢而细腻,彷彿每一次触碰都在提醒她—— 「别怕,我在这里。」 他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程柠能感受到他心跳的节奏,平稳又深沉,像是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堡垒,但程柠不想再相信他。 笠日的黑夜静谧,街灯微黄。 墨韩晏突然出现在程柠面前,眼神複杂,带着一抹近乎疯狂的热烈。 他一步步逼近,手指轻抚她脸颊,声音低沉带着侵略性: 「jiejie,你知道吗?没有人能像我这样爱你。」 他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坚定,彷彿要把她攥在自己手心,生怕她从指缝熘走。 「我不允许你离开我身边,更不允许你让他碰你。」 墨韩晏的眼睛闪着危险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容: 「你是我的,只有我的。」 程柠感受到他的热情与佔有欲,心跳急促却又莫名安心,她知道,这份爱是火焰,也是枷锁。 夜色中,整个房间被熊熊烈火吞噬。 火光撕裂黑暗,映出三道破碎的轮廓——墨从羽的怒吼,声如雷霆;墨韩晏的咆哮,凶狠如野兽。 程柠站在火光中央,脸上带着诡异的咯咯笑声。 她的眼神空洞却又无比清明,那笑声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烧成灰烬。 「世界负我……我也不欠这个世界什么了。」 她手里的火柴盒早已空了,但她的灵魂却燃烧得比火焰还旺。 火光中,她彷佛看见墨从羽那张冷峻的脸庞,以及墨韩晏那扭曲的笑容,彷彿这场火,不仅烧尽了房子,更烧尽了三人之间所有的牵绊。 她的笑声在烈火中回响,犹如审判的钟声—— 「就让这场火,带走一切吧。」 程柠跪坐在火光旁,手里紧握着几样象徵着过去的物件。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先是那双陪伴她走过无数风雨的鞋子,她毫不犹豫地抛入火中,看着它们在烈焰中扭曲燃烧。 接着,她脱下那件曾被墨从羽亲手为她披上的外套, 重重地扔进火堆,布料瞬间被烈焰吞噬。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条墨从羽第一次送给她的项鍊,那是她唯一一件纯粹的情感寄託。 沉柠咬着唇,眼神冰冷如刀,毫不留情地将项鍊投进火中。 火光映照出她决绝的轮廓,她轻声自语:「从今以后,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女孩。」 火焰吞噬一切,烟雾袅袅升起,那些曾经的柔弱和羁绊,随着项鍊一同灰飞烟灭。 程柠站起身,眼中带着不屈的光芒,彷彿在火焰中重生。 程柠逃了,没有回头。她把所有积蓄都压在那双半盲的眼睛上,就像押上一场命运的豪赌。她再也不允许自己看不清——不看不清人,不看不清未来。 三年,她像一块任人凿磨的石头。针灸的冷针、手术的切割、新研发药物的副作用,她样样都试、样样都忍。 有时,她在针灸床上闭上眼,幻听他说话的声音——那个曾经对她说「别怕,我会一直在」以及「jiejie,我喜欢你」的人。 可事实是,他们早已不在了。 墨从羽跟墨寒晏的名字像针一样扎在心里,每一次治疗,不只是为了重见光明,更是为了忘掉他们。 她在黑暗中苦撑,彷彿只为等待一束足以噼开命运的光,也足以把他的影子从她的世界中,彻底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