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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人》对我启发不浅。 原来只要变得足够小,就能钻进世界上所有的缝。前面那句我是做不到了,毕竟45kg的一坨rou不能说消失就消失。 但后面那句“见缝就钻”的哲学确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主宰了我的人生。 我和储物柜里的拖把同处过一柜,藏过图书馆吃满灰的旧书架,甚至卡进过教学楼墙体和花坛灌木之间那窄到令人发指的缝隙。 我很庆幸我那么做了。因为灌木里的蜱虫把我咬过敏了,所以我才遇见了刚来医务室上班的W。 我至今都只知道她叫W。哪怕我给她koujiao过那么多次,她都没告诉过我全名。 她很好。每次我被围追堵截的时候,会把医务室的窗户开个小缝,然后我就能贴着墙钻进来,不仅免受了蜱虫之苦,同时还能得到肌肤之亲的安慰。 是W让我“见缝就钻”的哲学有了新的定义。 有一次W问我到底为什么被欺负。我从她胯间抬起湿湿的脸,回答她说是因为我自己不够争气,没当上卫生委员。 她没听懂。于是我多解释了一句,说如果我是卫生委员,那一定到处都是薄荷辟邪的芳香。她更困惑了,但也同时失去了好奇心,干脆用腿把我的脖子缠紧了些,拿xue堵了我的嘴。 “初中生就是幼稚。” 她高潮的时候喘出这么一句。 W提供的庇护在那段时间让我忘了自己的超能力。反正有地方可以躲,我也就搁置了自己的实验和练习。 但好景不长。 有一次午休间,我难得地没有像鸡一样被撵来撵去。心情颇好的我提前钻了墙缝,手里捏了几株野花,想给W一个惊喜。 我才刚爬到窗边就听见了她的yin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动听。混在啪啪啪撞击声里的还有校长那猪一样的嘶吼。如果不是W喊了两声校长,我根本没听出来那是人。 我从此再也没去过医务室。我宁可被蜱虫叮。 我开始重新思考当年那次生日派对,那个蛋糕,那个樱桃,还有……我的初恋。 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情景再现,也许我就能找回启用能力的感觉。 蛋糕并不是难事,关键是要约到人。 我翻出小学同学录。她的那一页是空的,就跟约定好的蛋糕一样永久缺席。 于是我开始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想从别人口中问出关于她的消息。很多电话都是空号,要么就无人接听。所以当徐逸岚的声音出现在电话另一头的时候,我连最基本的“你好”都卡壳了。 “喂,夏梦,你再不说话我要挂了。” 我赶紧结结巴巴地说清了致电原因。他安静地听完了,让我下周六去商场的一个甜品店。 “我俩一般在那约会。”他淡然地解释到,“我们初中在一个班,很自然就谈起来了。” 我嗯了一声,末了觉得不是很礼貌,又接了一句恭喜。 “有什么好恭喜的?”他噗嗤一笑,“对了,好久没见你了,暑假的同学会也没见你参加,你还好吗?” 我包起眼泪,跟他说我挺好的。 徐逸岚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换了个话题。 “夏梦,我那次拉着你去了菲菲的生日派对,结果家里有事提前走了……你不怪我吧?” 他在说什么啊。幸亏他走了,我才能发现自己会隐身呢。 “……不会。你能记得我叫啥我就挺开心的。”我拍着胸口向他保证到。 “那下周六见。”电话那头的人释怀地叹了口气,语气轻快地结束了对话。 他们约会的地方也太远了。 我换乘了不下三次地铁,赶了五六趟公交车才到了那个山清水秀的郊区。青翠翠的山上愕然给挖了个坑,填进去一个豪华商场。 我从看不太懂的菜单上抬起头,点了一杯最便宜的薄荷茶。想不明白这和奶奶泡的能有什么区别。 “不要那么客气,我请你。”徐逸岚指了指那一排高了几倍价格的奶昔,“你随便选。” 机会难得。我赶紧选了一个图片上同时有奶油和樱桃的,想着模拟那个生日蛋糕。 菲菲迟了一点来,显然是因为精心打扮错过了约定的时间。徐逸岚对此表示很宽容。她一坐下来,他就搂上了菲菲的肩膀,手不停地磨蹭那因吊带背心裸露出的光滑肌肤。 他们很自然地就亲到了一起。我赶紧躲在大份草莓奶昔后面,紧盯着顶层的奶油和樱桃。 我是对的。只要有奶油、樱桃、和菲菲,我就能触发隐身。 实验成功,我决定替社会先奖励自己一口糖。 我对着甜得发苦的奶昔猛吸一口,咕噜咕噜的声音让还在亲嘴的两个人懵懂地回过神来。 “啊……你还在啊……”徐逸岚声音哑哑地说到,菲菲一言不发地靠在他怀里,小脸涨红。 我问他能不能打包奶昔。徐逸岚叹了口气,给我点了杯新的带走。 他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要的是上面的奶油和樱桃,打包的奶昔这些都被省略了。 我和商场门口的一个流浪汉一起分了那杯奶昔。他问我这个多少钱,我跟他说三十,他抱怨说什么年代的泻药得花这么多钱。 “大部分中国人都乳糖不耐受,这玩意儿洋人吃的,水土不服,谁吃下去不拉稀?” 当天晚上我蹲在马桶上折腾的时候觉得他说得真他妈太对了。 这场经历也让我对林语骞的薄荷事件有了新的解读。我开始觉得什么都是牛奶的错——如果他不喝牛奶强迫自己长高,那他就不会有那个牛奶盒,自然也不会养那个薄荷。 明明会拉稀,为啥要逼着自己喝牛奶呢? 林语骞跳楼,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