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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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下轎,秦之若便被習武殿的莊嚴氣息所吸引,殿中整齊劃一的習武聲鏗鏘有力,響徹耳畔。 她心頭一緊,下意識緊了緊握著卿兒的手。 「我有些緊張……不如我們回去吧。」秦之若低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絲退意。 「不成,少夫……不,少爺,咱們可好梳妝了一番,現下若回去,可不白費了麼。」卿兒半是安慰半是調笑,壓低聲量湊在她耳畔說道。 「可是……」秦之若猶豫未決,轉身欲回轎,卻被一聲清朗的嗓音打斷了腳步。 「喲,新來的?」 一道慵懶卻含笑的聲音傳來,一名俊美男子咬著半根結草,慢悠悠走來。 秦之若回首,只見來者一身習武裝束,衣帶微散,長髮高束卻有數縷鬆垂,偏偏一縷髮絲垂落在微眯的桃花眼前,卻更襯出幾分風流倜儻。俊美中透著痞氣,叫人不由多看幾眼。 卿兒微用肩肘點了點秦之若,秦之若回神,忙收斂心緒,拱手作揖行禮: 「在下乃葉府少爺之表弟,敢問公子尊名?」 男子一愣,旋即朗聲大笑,抬手輕拍秦之若肩膀:「哈哈!倒是有趣,我叫流華,你不必如此拘禮。」 見對方爽朗坦率,秦之若心頭微寬,餘光又斜睨了流華一眼,見其並無深究之意,這才放心抬首。 流華見她神情局促,眼底更添幾分戲謔,嘴角微翹: 「看咱倆年紀相仿,你叫我流華便可。你呢?」 秦之若心神一亂,一時不知如何自稱,忽見殿門匾額,靈機一動: 「在下……秦殿。」 「我叫卿兒。」 卿兒在旁補上一句。 秦之若暗暗瞪了她一眼,卿兒則回以一個「來不及編」的無奈表情。 「哈哈,好,秦殿,卿兒。」流華眼神微挑,語氣親和,「正好,武決將啟,不如咱們同入殿?」 見流華並未多疑,秦之若心中稍安,遂點頭應下,隨他一同步入習武殿。 三人方踏入殿內,習武場上的嘶吼聲便如洪濤般撲面而來,伴隨著刀劍交擊之聲,震得秦之若心頭一顫。 她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目光不由自主地掃向正中央的比武臺。臺上一名高大英挺的軍裝男子正領著一隊學子練陣,氣勢凜然,刀鋒寒光閃爍。 那身影,竟有幾分熟悉。 秦之若心跳微頓,卻又強自鎮定,垂下眸光,不欲被旁人察覺。 「你怎的突然靜了?」流華側頭,語帶調笑,低聲湊近她耳邊道,「方才進門時還見你緊張得很,如今反倒安分了。」 秦之若微微一怔,輕扯唇角,道:「只是……此處場面著實壯觀。」 流華聞言,眼底閃過一絲興味:「看不出來,你倒也識貨。」語畢,竟信步領著二人朝場邊走去。 他邊走邊側目觀察秦之若,眼神含著未明的笑意,似在打量,又似在探問。 「秦殿,你莫非此前從未入過此地?」 「自然未曾。」秦之若神色鎮靜,回以一語,內心卻悄悄打起鼓來——此人如此聰明,須得萬萬小心才是。 卿兒見狀,忙在一旁接話解圍:「我家公子從小習文,未曾習武,今日也算長見識了。」 流華聞言,失笑搖頭,轉而語氣一轉,帶著幾分揶揄與狎氣:「無妨,既來之則安之,往後若有興致,流某倒可親自指點一二。」 秦之若聞言輕輕一笑,未置可否。 只聽一聲呵斥打斷三人的心緒—— 「流華!你又遲到了!」 聲音來自一位身著輕便布袍的老者。秦之若望著他,竟一時難以將這道如洪鐘般的聲音與他乾癟的面容對上。 「師父!」流華趕忙抱拳行禮,臉上卻還掛著笑, 「昨日練武練得太累,今早體力不濟,還望師父恕罪。」 老者冷哼一聲:「練武?你當我老眼昏花不成?又是在哪個溫柔鄉迷路,找不著北了吧?」 眾人聞言哄堂大笑,惟獨葉澤眉頭緊皺,目光凝在流華與他身後的秦之若身上。 流華毫不在意,只是懶洋洋眯起眼:「師父果然神機妙算,佩服佩服。」 老者搖頭嘆氣,目光這才轉向流華身後躲著的秦之若。 「你是誰?」 秦之若微一欠身:「在下秦殿,仰慕習武殿威名,特來拜師求藝。」 老者一挑眉:「你什麼來歷?」 「葉府少爺的表弟。」秦之若一邊說,一邊不自覺地偷看葉澤。老者順勢望向他。 葉澤嘆息上前,恭敬作揖:「此事我未及稟報,實屬怠慢,還望師父見諒。」 老者見秦之若衣著乾淨得體,行禮周全,便點了點頭:「既如此,便試試功夫,看你是否有資格成我門下。」 他話音一轉,指向旁邊的流華:「你,與他過招。」 葉澤立即上前阻攔:「師父,秦…秦殿未習過武,流華身手高強,怕傷著他。」 老者只是擺擺手。流華則笑著丟了一把竹劍過來:「接著。」 秦之若剛接住竹劍,便見流華站定,勾了勾手指:「來吧,秦兄。莫顧及我們兄弟情誼,放手一試。」 秦之若心中暗翻白眼,哪門子的情誼?她冷哼一聲,蓄勢衝上,手中竹劍劈下,卻落了空。 一瞬之間,流華早已閃到身後,輕點她肩。 她猛然回身,再攻,對方卻又瞬間消失。 耳畔忽聞低語:「你認真的樣子,真可愛。」 她驚得一愣,尚未回神,便被一記輕敲點上額頭。眼前一黑,她身子搖晃,直直往後倒。 流華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葉澤和卿兒剛欲衝上,卻見流華已穩穩將她抱住,神色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