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溫若溪

    門鈴輕響。

    江閻走向玄關，打開門的瞬間，陽光從門外灑進來，落在他臉上。

    門外站著一位短髮女孩，穿著素色襯衫，背著帆布袋。

    她看著江閻，下意識喊了一聲:「津……？」

    江閻面無表情，語氣平穩：「我是江閻，江津的雙胞胎弟弟。」

    對方眨了眨眼，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啊……不好意思，你們實在太像了。我是津的同事，溫若溪。」

    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聽說津的老家在這一帶，所以過來看看……請問你有葉澄小姐的聯繫方式嗎?」

    江閻看了她一眼，語氣平靜：「她人在這裡，進來說吧。」

    葉澄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頭髮有些凌亂。

    她聽見聲音，抬起頭，看見陌生女孩走進來，略顯驚訝。

    「不好意思這樣突然來打擾……」

    溫若溪坐下後，從包裡拿出一封摺得很整齊的信：「我在整理津的遺物時，從他的辦公桌抽屜裡發現了這個，上面寫著妳的名字。」

    葉澄望著她手中的信，一時沒有動作。

    「我不知道裡面寫了什麼……只是覺得應該要送到妳手上。」溫若溪聲音輕緩，語氣裡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江閻接過信，朝她點了點頭：「謝謝妳專程送來。」

    葉澄這才回過神來，輕聲道：「……謝謝。」

    溫若溪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沒有再多問什麼：「那我就不打擾了。再見。」

    門關上後，客廳只剩兩個人與一封被壓得平整的信。

    江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信放到茶几上。

    起身走到廚房，把空間留給葉。

    葉澄沉默地坐著，過了幾秒才伸手拿起那封信。

    紙張摸上去有些軟，像是被人反覆摺疊過多次。

    她盯著封口上那行熟悉的筆跡，指尖微微顫動。

    深吸一口氣，輕輕將信拆開。

    ——

    澄澄：

    我以前有過心臟方面的問題，雖然一度治癒，但前陣子又復發了。

    本來不想寫這封信，但萬一哪一天我真的走了，還是想留下點什麼。

    當妳讀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不在了。

    對不起，一直沒告訴妳我的病情。

    我知道妳心裡有很多傷，我不想讓妳更辛苦。

    這段時間和妳一起生活，是我人生裡最快樂的日子。

    我們一起煮飯、去海邊、在陽台上打鬧……

    那些回憶，對我來說，比任何事都還重要。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留下的，不是痛苦，而是那些快樂的片段。

    澄澄，不要因為我而痛苦。真的。

    世界上還有很多值得妳去看的風景，會遇見的人。

    即使我不在了，也希望妳能好好活著，好好幸福。

    答應我，好嗎？

    ——津

    葉澄的視線模糊，眼淚早已在無聲中滑落。

    她握著那封信，整個人彷彿被時間凍結，直到胸口深處傳來一陣緊縮的痛楚。

    「津……」她低聲喊著他的名字。

    那一刻，她才真切的感受到——江津真的走了。

    情緒徹底潰堤，葉澄哭得一塌糊塗。

    原來……津一直在擔心她。

    是她太遲鈍，總困在自己的傷口裡，所以才沒能察覺。

    他的沉默，其實是溫柔的壓抑。

    她以為自己才是那個受傷的人，卻沒想到，津也在默默承受。

    葉澄抬起手，胡亂擦掉臉上的淚，淚痕還未乾，眼神卻漸漸變得清明。

    她低聲自語：「……我不能再這樣了。」

    她想起津的字句，想起那些日子裡被自己忽略的微小訊號。

    她要學著好好關心別人，不再被過去的傷痕牽絆。

    她要活得比現在更堅強，不能辜負津的心意。

    門後的走廊裡，江閻站著，看著那個蜷在沙發上的女孩。

    他沒說話，也沒走進去，只是默默握了握拳，轉身離開。

    腳步極輕，像從她的世界悄然退出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