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賞花宴之無妄之災

    賞花宴當日，夏府一大早便熱鬧非凡。夏沛季一改往日冷峻，親自吩咐管家召來府中最擅裝扮的丫鬟，為夏玉璇和夏玉墨精心打扮。

    夏玉璇心知此刻不宜違逆父親，只得任由丫鬟擺弄。她們為他換上一襲月白錦袍，外披淺金色紗衣，腰間束以玉帶，綴以精緻玉佩和流蘇，烏發高束，以一支碧玉簪固定，襯得他清冷氣質中透出幾分華貴。丫鬟又在他眉間輕點朱砂，唇上抹了淡淡胭脂，愈發顯得膚如凝脂，眉目如畫，宛若謫仙。

    夏玉璇收拾妥當，步入前廳，眾人皆是一愣。夏沛季目光掃過，很是滿意，點頭道：“好，這般裝扮，方不辱夏府門楣。”

    夏夫人也凝視著夏玉璇，眼中掠過一抹驚艷，這樣也好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的墨兒就安全多了。她不動聲色，語氣溫和：“今日你們代表夏府，切莫失了禮數。”

    夏玉墨卻咬緊牙關，滿是嫉妒。他剛想開口嘲諷，便被夏夫人冷冷一瞪，只好悻悻閉嘴，狠狠瞪了夏玉璇一眼。

    秋姨娘匆匆趕來，溫柔地拉住夏玉璇，低聲道：“璇兒，宴會上人多眼雜，你千萬小心，別讓人抓了把柄。”她話未說完，便被夏沛季不耐煩地打斷：“行了！囉嗦什麼？快出發，別誤了時辰！”

    夏玉璇安撫地拍了拍秋姨娘的手，低聲道：“姨娘放心，我自有分寸。”他隨夏玉墨登上馬車，兩人一路無言，氣氛冷得像結了霜。夏玉墨斜眼打量夏玉璇，幾次想開口挑釁，卻礙於夏夫人的警告，只好壓下情緒。

    馬車抵達長公主府，恢弘的府門前彩綢飄揚，賓客如雲。夏玉璇與夏玉墨下車，僕從們一眼便被夏玉璇驚艷住了。那月白錦袍在陽光下泛著柔光，襯得他身姿修長，氣質清冷卻又華貴，彷彿畫中走出的仙人。眾人心頭暗嘆：京城竟有如此絕色，怎此前從未聽聞？

    管家回過神，恭敬上前：“請出示請柬。”

    夏玉墨取出燙金請柬遞上，管家驗過無誤，點頭道：“請隨我來。”

    兩人步入宴會大廳，瞬時吸引了所有目光。有人驚艷，有人好奇，有人嫉妒，議論聲此起彼伏。

    夏玉璇神色從容，淡定應對，卻敏銳地察覺到一道充滿敵意的目光，如芒刺在背。他不動聲色地環視一周，試圖找出那目光的源頭，卻一無所獲，只得暗暗警惕，走一步看一步。

    夏玉墨見夏玉璇備受矚目，心頭嫉火中燒，卻不得不壓下情緒，隨他一同融入人群。轉眼間，一群年輕貴族雙兒小姐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地發問：“你們是哪家的？怎此前從未見過？”“京城竟有如此絕色，真是稀罕！”

    夏玉璇一一應對，語氣溫潤，進退有度：“我等出自夏府，蒙長公主厚愛，今日有幸赴宴。至於此前未曾露面，不過是家父喜靜，少與人往來罷了。”

    而角落的陰影中，二皇子玄荀的未婚妻白阮死死盯著夏玉璇的背影，眼中閃著陰冷的光。

    他終於明白，原來這人就是二皇子玄荀畫像中的那人——這小郎君果然生得勾魂奪魄。他招來心腹，低聲耳語幾句，心腹點頭，悄然退下，著手執行他的命令。

    這時宋軒被宋夫人強拉來長公主府。他在花園中漫無目的地晃蕩，忽然宋軒感覺自己彷彿聽到了夏玉璇的聲音，感覺往聲音的方向趕去。

    發現夏玉璇被按在一張長凳上，一個膀大腰圓的僕人高舉木板，正要狠狠打下。長公主端坐高台，眉頭緊鎖，似有不悅。白阮站在一旁，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煽風點火。周圍賓客竊竊私語，有人看戲，有人幸災樂禍。

    宋軒腦子一熱，顧不得多想，猛地衝上前，護在夏玉璇身上，硬生生替他挨了一板子。木板砸在臀部，火辣辣的痛讓他齜牙咧嘴，卻強忍道：“長公主，這是為何？”

    夏玉璇抬頭，看見宋軒護在自己身上，心頭猛地一顫，像是被重錘擊中。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掙扎著看向長公主，急聲道：“殿下明察，草民並沒有見過那件花瓶，此事必有蹊蹺！”

    白阮冷笑，步步緊逼，語氣嘲諷：“蹊蹺？難道花瓶會自己碎了？那可是公主最喜歡的花瓶，夏公子，莫要狡辯！”

    宋軒咬牙，忍著臀部的劇痛，沈聲道：“請公主給個機會，讓我查明真相！”

    長公主目光微動，掃過宋軒與夏玉璇，似在權衡，正要開口，一道威嚴的聲音驟然響起：“住手！”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太子玄華大步踏入，氣勢如虹，身著深靛色蟒袍，威嚴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賓客紛紛退避，他徑直走向長公主，沈聲道：“那就查清楚吧。”

    長公主聞言，目光輕掃白阮，語氣淡然卻帶著幾分掂量：“今日是喜慶日子，還是莫要興師動眾了。”

    玄華瞥了她一眼，神色冷峻，未置可否，只揮手示意屬下將宋軒帶走。

    隨著太子一行人離去，殿內的氣氛漸漸鬆動，竊竊私語與低笑聲重新浮現。小翠快步上前，扶起夏玉璇，關切道：“少爺，你沒事吧？”

    夏玉璇輕輕搖頭，表示無礙。白阮站在一旁，很是不甘，方才的好機會就此錯過。他正欲有所動作，卻被長公主一道銳利的目光制止。白阮連忙收斂神色，堆起和善的笑意：“長公主，不如我們去觀賞詩詞接龍如何？”

    長公主未發一言，徑直從夏玉璇身側走過，裙裾輕擺，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清香。賓客們陸續隨她離去，殿內喧囂漸散，與初來時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人群中，夏玉墨沒有他一眼低調地混在離場的人流中，悄然退去。

    夏玉璇站在原地，望著空蕩的大殿，心中百思不解。小翠輕聲問道：“少爺，我們還去嗎？”

    他長嘆一聲，語氣略帶無奈：“走吧。”

    待眾人散盡，二皇子玄荀的暗衛悄然現身，將方才發生之事一五一十稟報。玄荀聽罷，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面，陷入沈思，片刻後低聲道：“他現在何處？我要見他。”

    暗衛會意，低頭應道：“屬下這就去安排。”

    這時夏玉璇與小翠正要隨人群前行，一名丫鬟卻突然攔住二人去路。她垂首恭敬，卻難掩語氣中的一絲堅定：“我家主子有請。”

    夏玉璇心頭一凜，警覺如潮水般湧起，渾身緊繃。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丫鬟，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隨即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卻透著疏離：“多謝你家主子的美意，只是我還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會。”不待丫鬟回應，他轉身帶著小翠，步履從容卻迅速，朝大部隊的方向走去。

    他一落座，周圍的年輕公子們便頻頻投來目光，眼中或好奇或試探，似有邀他加入詩詞接龍之意。夏玉璇卻只是含笑搖頭，婉言謝絕。旁人見他如此，私下竊竊私語，暗道他恃才傲物、清高自持。夏玉璇對此不以為意，目光淡然，只專注於眼前的茶盞，似對周遭的議論充耳不聞。

    然而這時，尚書府的雙兒柳鐘清卻對夏玉璇生出了濃厚的興趣。他款款走來，衣袂輕擺，眉眼間帶著幾分溫潤的笑意，開口道：“你是哪家的小郎君？怎的從前未曾見過？”

    夏玉璇抬頭，見來人面容和善，氣質溫雅，便收起幾分冷淡，換上溫和的笑容：“在下夏玉璇，此番是初次赴宴。”

    柳鐘清聞言微怔，隨即掩去一瞬的失態，笑意更深：“原來如此。在下柳鐘清，那下次宴會，我定要邀你同樂。”

    隨即柳鐘清斜倚在案幾旁，手持一盞碧玉杯，目光不時掃過夏玉璇，帶著幾分探究卻不失親和。他輕聲道：“夏兄既是初次赴宴，怎的如此低調？方才那詩詞接龍，你若出手，定能壓倒那群自命不凡的公子哥兒。”

    夏玉璇聞言輕笑，搖搖頭：“謬贊了，我不過是來湊個熱鬧”

    柳鐘清挑眉，有些好奇，而夏玉璇直接無視他，手握杯盞在掌中輕輕晃動。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面上言笑晏晏，引得周圍幾人側目，氣氛卻輕鬆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