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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平凡的一天。 日高懸,鳥輕鳴,萬里晴空。 鮫人游,至沙岸,未見女孩。 這沒什麼奇怪的,鮫人平常都會早到,女孩當然不在。他就躲在大石後,邊等邊思考如何安慰她。鮫人雖然做不了什麼,總歸是希望女孩開心,別悶悶不樂,為此今日還帶上一顆貝殼要送她。 等著等著,腳步聲傳來,是女孩嗎? 回望,不是阿...是個走路急促的村民。又聽到腳步聲,再看...不是阿,還是走路急促的村民。 又聽到...這次好多的腳步聲,哇是一堆走路急促的村民。 奇了怪了,今天怎麼這麼多人,平時海邊這根本沒人路過啊? 疑惑,鮫人帶上好奇的心,看他們怎麼走。往上、往上,走過小路,登上大路,目的是山崖。山崖頂好多的人,下方有滔滔大浪拍打。聲音聽不清,畫面看不清,有什麼從上面墜落。 鮫人眼一瞇,好眼熟,不對、不對,能讓他眼熟的,不就只有...女孩!? 女孩從崖頂墜落,速度之快就如雨滴落海,撲通濺起水花,消失無蹤。 她怎麼在上方? 她怎麼掉下去? 問題接踵而至的從鮫人腦海蹦出,首要關頭是,過去!!!人類從那下來,會出事阿! 鮫人迅速的游去,比光還快,魚尾不要命的拍水。在浪中尋找女孩的身影,好不容易在第四次拍浪時,見得女孩。 四肢無力、臉色蒼白、生機薄弱。 慘了慘了,會死。鮫人想也不想,俯身,把氣渡進她口中,讓她能在水裡呼吸。又抓緊的游,她現在不能待在海裡,會喪失體溫,那要去哪裡? 平時的沙岸?不、不可能,光看剛剛的架勢,誰都知道那裡不能待。 繼續在海裡?這絕對不可能,女孩會死。 鮫人腦內一想,趕忙用魚尾游,游去。那是個,無人島。 把女孩放在沙灘上,渾身發熱顫抖,慘了慘了,發燒衣服又濕,怎麼辦?怎麼辦? 鮫人從未遇過這種事,他沒想到今日本事來日常找女孩,會遇到這些。 她是被推下嗎?還是怎麼了? 不知道。 不清楚。 不明白。 天很藍,浪很亮。 朗朗晴空就像在嘲笑他,無能啊,無能。 無助的生命,拼命呼喊:“口口!”鮫人只能喊女孩的名,妄想得到回應。 淚水不斷湧出,一顆顆珍珠從眼角滑落在她身旁。若是此時拿一顆去集市,就能換來一輩子的富足。可惜單純的鮫人,從未知曉。 也不知是上天憐憫,還是慈悲之心,真得到回應。 虛弱的聲音,從女孩口中發出:“怎麼...天堂還能看到你啊?”她以為她死了。 但很快,全身發熱,四肢從高處落下砸向水面的疼痛,接踵而來,她知道,自己沒死。 真絕望。 坐起身子,四處張望。 “這裡...是哪裡?” ...... “口口!來吃飯了!!”女孩對大海吼道,聲音鏗鏘有力,全然看不出,這個人幾月前渾身受傷,快要死。 距離跳崖那天,已過了數月。 要說有什麼變化?一切都變了,又彷彿什麼都沒變。 簡而言之,女孩住到這孤島上。最初只是在此處治療身體,鮫人去找靈丹妙藥,女孩吃,也時不時找點草藥外敷,讓身體好轉。 跳崖造成的傷害很大,鮫人找的靈丹妙藥更為強大,讓她一個禮拜就慢慢好轉,甚至不見疤痕。 於是等好到差不多時,女孩便言:“我要住在這裡。”鮫人想說點什麼,女孩不聽。 那就...住吧?這島是鮫人尋找蜻蜓時,找到的島,沒人住。 於是,無人島的日子開始了。 女孩很厲害,自給自足搭建房子,什麼都會,什麼都知,孤島對她並不困難。 她不像以往,愛說話本裡的愛情,反倒對情愛隻字不提。 這段日子,鮫人想找女孩,隨時找得到,不免歡喜。隨之而來也是愁,原本想可能是新鮮感還是什麼的,女孩才會想住這裡,可是...都過了幾個月,她從未說離開。 內心的問題慢慢增加,女孩為什麼那時跳海?不回去真的可以嗎?鮫人每每試圖將話題轉到這個部分,女孩原本在多開心的表情,都會一瞬悲傷,他就不敢說。 一切就這樣,順其自然,船到橋頭自然直。 如果她想回去,他再帶就好。 女孩做個大缸,把鮫人裝進去,然後生火、加水,開始煮鮫人湯...噢噢不是不是,把鮫人裝進去,放到拉車上。 跟小時候一樣,帶他走,這次不用蓋上蓋子,鮫人頭探出,聞到四溢的食物香。 到達餐桌,桌面上清一色海鮮類食物,這些都是鮫人抓的,rou質不必說,一等一的好。 將大缸推到一邊,開始用餐。 鮫人拿起筷子,將那盤魚拿到自己這,獨吞!歐沒有,他剝掉魚刺。 說起來,用筷子這事是女孩教的,在鮫人面前演示,還說:“你不會也不必勉強啦。”下秒,眼前的鮫人就夾起花生米。 現在鮫人對夾任何物體如火純青,輕輕鬆鬆,魚刺被他剝除。 兩人用餐,吃飽飽的,一切如此平常。 什麼都沒發生般,平淡無奇。 歲月如梭,女孩從未提起回去,鮫人沒說話。 他們的相處不是戀人,是朋友。女孩會帶鮫人到處走,不用躲藏的走,很開心。 能知曉如何耕作,望花兒開放,聽蟬兒嘰嘰。 有時都遺忘,自己沒有腿,想要往前,拉車是他的腿。 真的是,無趣又快樂。 一切...真的能平淡嗎?女孩長大就知道不同。 鮫人外貌停留十九歲,剛開始因為純粹天生麗質,他可是鮫人。後面才知道,他--是鮫人。 是鮫人,外貌不變。 問題不大,那又怎麼? 美貌什麼乃身外之物,變不變也沒差。 女孩時不時會在海邊問鮫人:“你說你怎麼還沒變性,不是說過不久嘛~都過了幾年,你不久還真久。” “你希望我變成什麼?”純粹的問題,沒有什麼想法。 “嗯...好像都沒差,反正都是你。” 話題被帶過,女孩就等吧?反正都等那麼久,就不信她死前看不到鮫人變性! 結果還真的看不到。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髮已白,身姿佝僂,不復當年,得拄拐杖行走。 她不是女孩,是老婦。 “你啊!怎麼性別都還沒變!你的不久真的很久!” 面前的人還是樣貌雌雄莫辯的鮫人,他不說話,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