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可怜的宝宝，快喝点热茶，这会让你舒服一点。”塔莎心疼地抚摸着瓦莉娅红扑扑的小脸，感受到瓦莉娅小脸上不正常的体温，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暗骂这该死的冬天。

    瓦莉娅前两天突然病倒，低烧不断，一开始以为是着凉了，准备了点感冒药吃下，却一直不见好，反反复复的发烧。

    “mama，mama，呜呜呜，mama，mama在哪里。”瓦莉娅睁开眼环顾四周，干涩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嗓音，哭着四处寻找洛芙娜的身影。

    塔莎轻轻抱住瓦莉娅干瘦的身体拢向怀里，慢慢地拍打瓦莉娅的后背，小声安抚，“宝宝不哭，mama只是去捡柴火去了，很快就回来，宝宝不哭，喝点婶婶煮的热茶，会让你舒服一点的”，塔莎端起杯慢慢地往瓦莉娅的口中渡去。

    “塔莎婶婶，我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我好难受啊，喉咙好痛，呜呜”

    瓦莉娅抬头望向塔莎，干涩得快开裂的嘴唇被茶水的滋润好了很多，但病得发红的眼眶让塔莎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会好起来，宝宝不怕，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塔莎轻轻地刮走瓦莉娅眼眶沁出的泪水，抱紧怀中的孩子。

    今天或许是叶尔马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漫天的大雪似乎要将天地换个颜色，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而洛芙娜身处的小村庄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孤零零地落在一片雪白中。

    洛芙娜艰难地走在雪地上，她穿着臃肿的冬衣，背着箩筐，双脚不断地从半尺高的积雪中拔起再放下，稍有不慎重心不稳就会跌倒。洛芙娜走的每一步都很谨慎，她不能跌倒，不能受伤，家里还有生病的瓦莉娅和年老的塔莎，她现在是顶梁柱，是她们唯一的依靠。

    严冬仿佛是老天对穷人的惩罚，天寒地冻，食不果腹，穷人默默忍受这一切，却无可奈何。

    在此之前，洛芙娜从未经历过寒冷的折磨，回望自己二十年的人生，豪华的房子，柴火不断的壁炉，美味的食物，保暖且不显臃肿的华丽衣服都是理所当然的，她在所有人的爱中长大，经历过的最大的磨难不过是被父亲训斥不认真学习。如果没有遇到那个男人，她可以永远当一个衣食无忧的公主。

    或许是老天不允许一个人过得太顺，失败的婚姻让洛芙娜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富商小姐沦落到连女儿生病都没钱治病的村妇。她和瓦莉娅已经饿了几天，极寒的天气让先前种的粮食产量大减，自己吃的都不够别说拿去卖了换钱。

    面对人生的天壤之别说不怨是不可能的。刚来到这里的几天，洛芙娜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离开深爱自己的父亲，嫁给不爱自己的男人，被哄骗生下瓦莉娅，被抛弃赶出家，每晚梦境都会不受控地带她一遍又一遍经历这错误的选择，残忍的背叛。醒来时，已是泪流满面。即使被命运一再戏弄，但洛芙娜从未想过轻生，她还有瓦莉娅，被赶出莫斯科那一刻，洛芙娜就暗暗发誓，她不靠任何人都能照顾好瓦莉娅。

    洛芙娜抬头望了望远处的若隐若现的湖泊，加快步伐往前走去。她得早点找到吃的，瓦莉娅生着病需要营养。

    洛芙娜来到湖边，湖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浑浊的冰面让她看不不到冰下有什么。她小心翼翼地踩在冰层上，望靠近湖心的位置走去，那里的鱼应该会多点。突然间，脚下传来一轻微“咔嚓”的声音，仿佛是冰层在抗议着这突如其来的重压，每一步都像是在敲打着洛芙娜紧绷的神经，拿着冰锥的手微微颤抖。洛芙娜立刻不再往前迈步，深山野林里只有她一人，她会死在这里吗？她不敢想，她并非无牵无挂的之人。

    脚下的“咔嚓”声渐渐消失，洛芙娜轻微的挪动步子，雪地靴轻轻踩在看似坚硬的冰面上，意外的发现冰面完好无损，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下。她没再走远，找了一个离岸不远的位置作捕捞点。

    冰层被冰锥一点一点地凿开，冰渣飞溅，湖水从裂缝中渗出，打湿了洛芙娜的衣服。她力气小，每一次用力凿冰都只能破开一点，凿了好久才凿出放捕鱼笼的洞口。拿出昨晚塔莎编好的捕鱼笼，放入洞口中固定好，冷冽的湖水像一根根冰针扎进洛芙娜的手骨头，白嫩的手指被冻得通红。好不容易安装好捕鱼笼，洛芙娜立刻将手抽出水面，边不停搓手边放在嘴边轻轻哈气试图让双手温暖一点。

    安装好捕鱼笼后要等待一段时间才收网，洛芙娜索性便在湖边周围捡木柴回去烤火。直到箩筐被木柴装满，洛芙娜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连光洁的额头也起了一层细密的簿汗。好在上帝保佑，捕到了两条大鲑鱼。

    “今天不用饿肚子啦。”拿起两条鲑鱼用粗绳穿过鱼嘴挂在箩筐上，洛芙娜吃力地背上箩筐急冲冲地往小屋的方向赶去，她想瓦莉娅一定饿急了，她的女儿还那么瘦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