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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出逃>
<011出逃> 晨光自金絲帳簾間柔和灑落,光線宛如羽絨一般輕柔無聲。露露緩緩睜開雙眼,睫毛微顫,一時間無法分辨自己身處何方。熟悉的天花板,鋪著細緻花紋的天鵝絨帳幔,還有那微微飄散的香草氣息……她的意識逐漸清晰,這裡是——王子的寢殿。 她驚異地坐起身,雙手緊握著被褥,胸口劇烈起伏,心跳仿若仍沉浸在某場尚未結束的劇烈夢境之中。但……身體竟出奇的輕盈,毫無痠痛、紅腫、甚至連一絲異樣的觸感都沒有。 露露下意識地掀開棉被,一寸寸檢查自己的肌膚。白皙、平滑,毫無痕跡。身上衣物整齊無誤,就像是昨晚從未經歷過那場足以將靈魂撕裂的交合與狂潮。 她喉嚨發乾,低聲呢喃:「……是夢嗎……?」 可就在她眼角餘光掃過書桌時,她看見那封陌生的信——灰黑色信封,封口壓著一枚繁複的六芒星金印,並非王族徽章,而是煉金術實驗院獨有的印記。 露露僵住片刻,然後緩緩起身,赤腳踩上柔軟的地毯,步伐遲疑地走近桌邊。她伸出手,指尖觸碰到信封時微微一顫,那薄紙的觸感無比真實。 她拆開封口,取出紙張。 紙張薄透細緻,字跡極端工整,像是用機械般的精準筆劃書寫,每一行都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冷靜與秩序。 信的開頭並無多餘寒暄,只有直接進入的標題: 研究紀錄摘要|編號 S-023:異質體「露露」體質觀測報告(初版) 觀測對象:露露(外來個體,身份未註冊) 觀測地點:王城南塔煉金術實驗室?第三區域 觀測主責:國師 直屬研究組 【一】基本體質判定 初步確認對象體內無魔素波動,不具備任一類型魔法核心反應點,亦無魔導構造生成傾向,判定為「魔法絕緣體質」。 同時於煉金術成品實測中,對象體表接觸可導致煉金陣式立即失效,符文構造崩解、材料反應中斷,判定為「煉金術絕緣體質」。 露露的指尖緊了緊,她瞪大雙眼,身體輕顫。 【二】反應性評估 對象於與動植物類魔法原料(例:夢藤花花蜜、虯角龍口水萃取液)接觸時,呈現出比常人高出三倍以上之體表神經反應——包括但不限於:溫度感受放大、化學觸發點激活迅速、局部黏膜溫度急升等,具高靈敏性感知傾向。 暫時推定與其神經與肌理無魔素屏蔽情況相關,詳細需進一步解構檢測。 她下意識地想起那些被灌入體內的草藥......雙腿不自覺夾緊。 【三】異常效應觸發條件 在高頻率的體液釋放/情慾極致狀態下(註:經完整記錄,本次為對象處於強烈高潮後段),體內能量反向激盪,造成以對象為中心,半徑五公尺範圍內出現「魔素停滯現象」。 觀察顯示:該狀態下所有魔法術式、煉金術運作於即時性崩解,為近似「魔素逆相崩潰波」之現象,可視為瞬時範圍性法術中斷領域。 註:該效應可短暫影響魔法障壁、魔導器運行與法術鍊金反應,理論上有軍事或抗術性用途。現階段屬不穩定狀態。 每一行文字都像鐵錘般敲擊在她腦中,那晚的畫面雖模糊不清,但那種體內洶湧而出的衝擊感、那幾乎摧毀意識的高潮波動,與這段文字不謀而合。 【結語與建議】 本體質為本界觀測史上首次記錄之「雙絕緣型逆放體質」。其觸發條件特殊,運作原理複雜且非穩定。 建議進一步進行深層結構分析與長期記錄觀察,特別於高反應狀態下之能量流模式與神經傳導軌跡。 不排除該體質為跨界個體所具備之「鍵值性結構異變」。 ──國師 印 露露的手指微微顫抖,紙張上那枚印鑑閃著淺金色光澤。她感覺喉嚨乾澀,身體一陣寒意湧上脊背。 不是夢。 那不是夢。 她確實經歷過——被cao幹、高潮、全身的快感波動將整個房間魔素瞬間瓦解的那一夜。 露露低頭,視線落回那張紙面,紙張上那幾行冷峻文字如針刺入眼: ──「該狀態下所有魔法術式、煉金術運作於即時性崩解。」 她的指尖不自覺地收緊,紙張在掌中微微皺起。腦海中,有些記憶斷斷續續浮現──那似乎是一間密閉的實驗室,牆面佈滿刻痕與陣式痕跡,空氣中飄著藥草和硫磺的濃烈氣味。金屬器具、晶石燈、圓形魔陣、瓶瓶罐罐堆疊錯落,整間房幾乎像是活著的煉金機構,一切都在運作、呼吸、旋轉。 然後——那一刻來臨了。 不知從哪個瞬間開始,整個空間彷彿被掏空,所有陣式的光芒迅速暗淡,魔力流動中斷,齒輪停止轉動、符文崩解、瓶內液體熄火,空氣中那些熟悉的咒語聲驟然沉寂。就像一整個世界,突然被按下「停」鍵。 她記得那景象。 雖然模糊,但那一幕仍深植於她意識深處。她呻吟著、顫抖著、尖叫著高潮的那一刻,整個房間——甚至也許不止那房間——都沉默了。 可她怎麼努力都想不起來有多少魔法、多少煉金術當場中斷。那時候……太亂了。高潮的反應猛烈得幾乎燒掉她所有的理智和知覺,像是一場劇烈震盪後的碎裂記憶,越是逼近,越是破碎。 她咬住下唇,睫毛顫動,看著信中那冷硬的一行字。 ──「在高潮狀態下,將體內能量反向激盪,造成以對象為中心,半徑五公尺範圍內魔素停滯。」 「五公尺……」她低聲呢喃。 一個房間。 一個密室。 甚至是一個作戰單位的指揮中心…… 「……這樣的體質……可以讓所有魔法……失效?」 她雙手緊握著紙張,臉色蒼白,心頭一陣冷意襲來。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當初掉來這個世界時,根本沒有高潮過。 那她是怎麼「失效」的?那扭曲空間、崩塌邊界的瞬間,是來自這體質嗎?還是那只是單純的穿越事故?還是說,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異常? 她百思不得其解。問題太多,答案太少。 目光落在信末那一行: ──「理論上有軍事或抗術性用途。」 她的喉嚨猛然一緊,眼神變得驚恐。 「軍事……?」她低聲重複那個詞。 她開始想像:若自己被抓去做什麼實驗體,每次被逼迫達到極限,只為癱瘓敵方的魔導防禦?甚至在戰場上,被擺在最前線,作為一枚活生生的「魔法炸彈」? 這樣的想像讓她的胃猛然一縮,冷汗自額角滑落。 她不屬於這個世界,她是個異物,而她的身體──可能成為他們爭奪的兵器。 不。她不能留在這裡。她不能讓自己被掌握、被研究、被「使用」。 露露站起身,紙張還握在掌中,指節發白。她將那張報告小心折好,收進內衣口袋最深處,像是在藏一件不能被任何人發現的密令。 深呼吸一次,她緩緩平復表情,眼神冷靜下來。 「我已經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 她自語,聲音微弱卻堅定。 不等王子再來探望,不等國師再給第二份報告,不等任何人插手她的命運。 她已經決定了。 ——離開王宮。 她不再相信有人能夠給她「回去的方法」,她要自己去找。就算那條路會帶她走進未知,就算她可能再也無法回頭。 皇宮的空氣永遠那麼清新,帶著玫瑰與檀香的氣味,瀰漫在每一個角落。露露坐在窗邊,遠望著宮牆外遙不可及的天際,心卻一寸寸下沉。離開王宮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但她很清楚,這並不容易。 王子對她的態度從來不冷淡,甚至可以說是溫柔體貼——或許是他出於愛慕,或許是因為她那份「與眾不同的體質」,不論哪一種理由,都讓她的處境變得格外困難。自從她來到這裡,王子便安排了三位年輕婢女輪流服侍她,從更衣、用膳、泡澡到就寢,每一件事都有一雙甚至兩雙眼睛盯著。 但——她也不是沒有空隙。 露露回想自己來到這裡的這段日子。她從未真正習慣過被人近身伺候這種生活,無論是服飾還是洗浴,她總是下意識地保持距離。她會用禮貌卻堅決的語氣,婉拒婢女們為她更衣沐浴;也會特地選在傍晚光線最昏黃時才說想洗澡——婢女們雖然有命令不能離開她左右,但面對她冷靜的姿態與堅持,多少還是學會了在某些時刻,稍作退讓。 這些微妙的縫隙,就是她唯一能用的出口。 今天傍晚,她說自己頭有些沉,想泡個澡散散熱,順便讓身體清淨一些。 婢女艾絲琳立刻準備好了香氛水與柔軟的毛巾,並半跪在門邊等候,卻被露露不動聲色地攔下:「我想自己一個人泡一會兒,不用伺候,妳們在外面等就好。」 「小姐,這……」 「我不想有人在的時候脫光衣服,真的,拜託。」 她的語氣沒有硬撐,只是平靜中透著一絲自尊,那種柔和的堅持讓人無從反駁。艾絲琳微微蹙眉,最後還是低頭應道:「是……若您需要我們,請立刻喚我。」 浴室門緩緩闔上,露露站在門內,閉上眼深呼吸。 這就是她等的時刻。 她已經提前藏好了幾件衣物,一套簡單的外袍和一條長披巾,足以掩蓋她的身形與髮色。門後是通往庭院的小徑,雖然有守衛巡邏,但只要繞過那段白牆,再穿過御花園的東側小門——那是每日供花匠與園丁出入的後道,她就有機會離開這座宮殿。 她的時間不多。婢女們最多只會等她一刻鐘不見動靜。再晚一點,就會有人闖入查看。 露露迅速行動,拉開隱藏的衣櫃暗格,取出事先藏好的衣物與一塊漆黑的頭紗。她雙手麻利地將身體擦乾,換上布料粗糙卻可遮蔽的外袍,再三確認身上沒有顯眼裝飾與王宮的印記。 她站在鏡前,深吸一口氣,看著鏡中那張被布料與頭紗遮住的臉孔,那雙眼睛依然清澈,但眼底藏著堅定與恐懼交織的光芒。 「我不能留下來……我得回家。」 她低聲說,語氣彷彿是在對鏡中的自己告別。 露露拉緊頭紗,確保將臉孔與髮絲遮掩得密不透風。石磚浴室中回盪著水聲與蒸汽的細碎氣流,門外無聲,只有晚風輕撫牆面花藤時的沙沙聲。她無聲無息地拉開通往側院的小門,一腳踏出,冷冽夜風立刻湧入衣領,帶著不屬於宮中的自由氣息。 她將身形緊貼牆角,小心翼翼地在陰影中行進。王宮守衛更替的時辰她早已記熟,這段短短不到一刻鐘的空檔,是她唯一的機會。遠處傳來金屬靴底踏過石道的清脆聲,她立刻低頭彎腰,沿著宮牆邊緣悄悄前行。 白牆在月光下泛著淺銀光,牆根下的雜草隨風輕拂,搖曳如倒影。她幾乎屏住呼吸,腳步輕得幾乎無聲,目光緊盯那道近在眼前的東側小門——那是花匠與園丁出入的小通道,也是她事先觀察過最可能無人防守的突破口。 就在她準備繞過白牆的轉角,一塊碎石突然從牆頂滑落,啪的一聲砸在她腳邊。 聲音不大,但在靜謐夜色中仍是驚心動魄。 露露瞬間反應,身子一轉,撲進一旁濃密的灌木叢中。枝葉割破她的手臂與小腿,但她連皺眉都不敢,只是死死壓低身形,全身緊繃如弓。 幾息之後,一名身穿園丁袍的男子從轉角探頭而來,嘴裡嘟囔著:「奇怪……以為聽見聲音……」 男子提著油燈,燈光在牆角輕輕晃動,掃過灌木叢的邊緣,與露露僅隔三尺距離。她的心跳幾乎要從喉嚨竄出,每一下都彷彿會驚動對方。 但男子只是四下張望幾眼,搖搖頭自語:「風吹的吧……」便又轉身離去。 露露仍不動,直到他腳步聲完全消失在石道盡頭,才敢緩緩抬頭。她從灌木中鑽出,全身滿是樹葉與泥土,裙角撕裂一道長痕,但她無暇顧及。 她疾步掠向東側小門,那道矮牆後的木門果然未鎖,一推即開。她像脫弓之箭般穿過門縫,背後的王宮立刻被黑夜吞沒,眼前是通往外城的後道。 她沿著記憶狂奔,一邊奔一邊腦中重複著侍女們閒聊時提到的地點──市集北角的垃圾集中處,那裡空屋多、巡邏少,宵禁後偶爾還有黑市人員短暫停留。 「快點……不能被巡邏隊抓到……」 她喘著氣,拖著已然發酸的雙腿穿過空巷與昏黃街燈,陰影下每一片黑暗都像藏著可能暴露的危險。鐘樓剛敲過第二聲宵禁警告,遠處傳來騎士們鋼甲摩擦聲與清晰步伐。 她壓低身形,繞進一條僅容一人通行的狹巷,踉蹌地踏過幾戶關門的店鋪後門,終於在一間廢棄雜貨鋪的背牆後看到堆疊如山的垃圾木箱與破布袋。 她幾乎是撲倒進去的。 髒污、腐氣、蟲聲,但這一刻,她卻無比安心。 她蜷縮在棄物堆後,用披巾將自己緊緊包住,月光從縫隙間投下冷光,照在她顫抖的睫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