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学妹？真的假的？

    电梯里的气氛有些微妙。欣冉站在角落，雨水从伞尖滴落在地砖上，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冷意。

    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紧跟着，有人踏进来。是住在楼上的邻居——穆续行。在前段时间他搬过来后，就从业主群里找到欣冉主动给她发了好友申请，从那之后聊天框里除了零零散散的欣冉问他小区里偶尔的断电情况，其他的只剩下了对方回复的：哦、嗯、是的。

    明明住得很近，却从未真正交谈过，他总是沉默寡言，带着一层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一次，他却在站定后，慢慢偏过头，淡淡地看了欣冉一眼。黑色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沉。

    “……伞没拿好。”

    声音很轻，带着点几不可察的疏离。

    欣冉怔了一下，低头才发现，水珠已经沿着伞骨流到了自己鞋边。他似乎没打算等欣冉的反应，只是微微收回视线，靠在电梯壁上，手指无意识地转着钥匙。

    电梯沉默地下降着，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他却又在欣冉走出电梯后，忽然补了一句，声音低得像是怕被错过：

    “……下次别淋成这样。”

    “……谢谢？”欣冉有点诧异，礼节性的回复了一句，转过头却只对上了闭合的电梯门和那缝隙里若有若无的笑意

    “……”

    她告诉自己别多想，回去洗了澡把自己清理干净，一天的劳累加上淋了雨，身体困乏的不得了。

    她很快就沉沉睡去，睡梦中思绪飘飘荡荡不属于自己，一睁眼，却是自己坐在酒桌上和别人把言欢笑，推杯换盏，还没等她理清思绪，一股nongnong的醉意就涌上来。

    完了，喝醉了。

    欣冉下意识去拽什么东西不让自己栽下去，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

    “你总是这个时候喝醉？”

    他垂着眼，看欣冉用指尖拽着自己的衣角，酒意让她的动作略显无措，却又乖巧得过分。

    穆绪行坐在她身侧，一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扶了欣冉一把。他说话时语气懒散，像是无意的调侃，却比平时还要轻上一点。

    欣冉喝得有些多，脑袋发胀。聚餐结束后朋友还在讨论要不要去续摊，是穆续行最先开口的：“她喝了酒，我顺路，送她。”

    没人多想。她也没多说。

    欣冉被带着坐在副驾驶，车窗映出路灯光斑的流动。外头风凉，而他那件带着松节油味道的大衣披在她肩上，很轻，也很暖。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靠在他身上，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之间会这么突然地变得亲近起来——明明在这梦中的记忆里，他们不过是大学时点头之交的学长学妹，毕业前也没说过几句话。

    他甚至比自己早毕业两年。

    欣冉记得他以前不怎么出现在这种聚会上。他总是独来独往，画板带在手里，一副没空搭理任何人的样子。自己偶尔和他擦肩而过，连主动打招呼都觉得困难。

    但他今晚出现在那张名单上时，欣冉还是有些意外。

    他真的很久没变。依旧是压着眉眼的那份克制，衣服干净整齐却沾着几处干掉的颜料痕迹，声音懒洋洋的，不咸不淡地回答别人的问题，却会在欣冉拿筷子的时候微微帮她挪一下碗。

    “学长……谢谢学长送我……”欣冉的头晕晕的，几乎要从穆续行的肩上滑到他的腿上，穆续行的身上味道很好闻，说不上来什么味道反正就是……有点喜欢。

    欣冉温热的呼吸拂过他颈侧的皮肤，带着酒气的甜香，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紧绷的神经。穆绪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松弛姿态，仿佛那瞬间的紧绷只是旁人的错觉。他扶着欣冉肩膀的手没有移开，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和微微的颤抖。

    “学长……”欣冉含混不清地咕哝着，声音又轻又软，像小猫的爪子挠在他的心上。她的脑袋不安分地蹭了蹭，发丝擦过他的下颌，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他垂眸，视线落在她毛茸茸的发顶，以及那截因低头而露出的、白皙脆弱的后颈。

    车厢内一时间只剩下平稳的引擎声和他们二人浅浅的呼吸。窗外的霓虹灯光流转，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使得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倨傲的黑色眼眸，此刻显得有些幽深难辨。

    他没有立刻回应欣冉的道谢，只是沉默地感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这感觉并不坏，甚至可以说……有些出乎意料的熨帖。他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习惯了用审视和挑剔的目光看待周遭的一切，包括人。但此刻，怀中这温软的重量，鼻尖萦绕的淡淡酒香与她身上独有的、类似于刚晒过阳光的棉布般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竟让他生出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嗯。”许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的回应，声音比平时更低哑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微微侧过脸，避开了欣冉发丝的继续侵扰，目光却依旧胶着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