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喂她吃饭
2、喂她吃饭
希奥多一直记得,小时候他曾和塞西亚快乐地玩耍。 他是亲眼见证她出生的人。那时候,他眼中的世界非黑即白,而塞西亚,就是那个纯白无瑕的存在。 她才刚降临这个世界,还来不及被染上任何罪恶——她值得他去疼爱。 那时,继母尚未失去容貌,父亲与她恩爱有加,常常甜蜜地外出约会,把孩子们留在家中。 塞西亚虽然有尽职尽责的乳母照看,但他总是不放心,总会站在摇篮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他时不时会提出一些问题: “她饿了怎么办?” “婴儿都是这么小吗?” “她是不是什么都不懂?” 乳母被他的问题逗笑,耐心地一一为他解释。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她笑着说:“小姐还是懂一些事的。 “比如,小姐很喜欢少爷您呢。” 她轻柔地抱起塞西亚,满脸慈爱,“你看,她一见到你就会笑。” 乳母没有说谎——塞西亚确实一看到他就笑,那个笑容,比他今天吃的蜂蜜还要甜。 他的内心泛起了一丝涟漪,很微弱,却清晰得让他察觉到了。 是啊,小时候的塞西亚总是笑着的,无忧无虑。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一直在哭了呢? 乳母温柔地提议道:“少爷,您想抱抱小姐吗?” 学着乳母教给他的姿势,他将小小的塞西亚抱在怀里——她对他来说,轻得像根羽毛一般。 塞西亚在他的怀中甜甜地笑着,他心中的涟漪也随之泛起更大的波动。 他希望塞西亚将来能成为一个正直、勇敢、善良的人,就像他自己一样。 只有那样,他才能骄傲地对别人说:“这是我的meimei。” 希奥多有着强烈的自尊,对家人严苛的条件也并非毫无缘由。 他一直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那一个。 菲兹罗伊家族世代都是战场上的勇士,是陛下面前最忠诚的骑士。 他像他的父亲一样,为这份身份感到骄傲,也为家族的荣耀感到骄傲。 这份荣耀,不容任何人亵渎或羞辱。 但他那一贯严苛的标准,在塞西亚身上稍微松动了些。 继母是一位聪明伶俐、教养优秀的女性,完全配得上他的父亲。 可塞西亚却既不像机敏的母亲,也不像稳重的父亲。 她学东西很慢,两岁才会独立行走,四岁才开始开口说话。 希奥多有时能听见侍从们厌烦塞西亚的声音。 他比她大六岁,那时虽只有十岁,却已经明白了权力意味着什么。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惩罚了那些胆敢议论主人家的奴仆。 他蹲下来,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颜,希奥多认真地承诺道:“哥哥会保护塞西亚。” “哥哥……”塞西亚咀嚼着这个称呼,“哥哥会保护……保护塞西亚。” “哥哥!哈哈,哥哥!”她快乐地钻进希奥多的怀中,“哥哥!哥哥!” 即便塞西亚是一个女性,长大会嫁出去,一直对家族毫无帮助也没有关系,只要她幸福地长大,只要她快乐就好。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恶劣呢? 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夏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在听到侍从说塞西亚不愿意吃饭时,他烦躁地停下了手中的公文。 “这点小事也需要来向我汇报?她不吃,那就饿着。饿了自然会愿意吃。” 希奥多确实正在陷入麻烦之中。这次家族遇到的事情十分棘手,无论他如何选择,家族的结局总像是被蒙上一层黑暗。 他试图寻找各种办法,可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时间来到第三天,侍从又小心翼翼地前来禀报——塞西亚仍旧拒绝进食。 就在前一秒,他才刚刚决定要选择哪条路,他已经明白,无论怎么做,家族这件事都无法得到好处。 走在前往塞西亚卧室的路上,他本就冰冷的脸色更加阴沉,怒火在胸腔中燃烧—— 为什么她就不能听话? 为什么不能让他少cao一点心? 她就不能懂事一点吗? 房门被他粗暴地推开,当他的视线落到她惊慌失措的身影上时,怒火却突然消散了。 是因为昨晚他梦见了小时候的她吗? 小时候的塞西亚有时也不爱吃饭,继母哄她没用,她只听希奥多的话,因此每次都要让希奥多来劝。 现在也是如此。 希奥多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的饭菜,心里却不明白—— 明明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为何她还是不肯吃? “塞西亚。” 他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 “过来。”他命令道。 他已经没有了小时候对她的耐心,只想尽快把这件小事处理完。 他的低气压让塞西亚感到恐惧,她偷偷看了一眼哥哥的脸,心里反复盘算。 直到希奥多快要失去耐性,她才像小时候那样,怯怯地走了过去。 她其实与希奥多并不十分相像。 虽然他们都遗传了父亲的棕发,但希奥多那双蓝色的眼睛更像他的生母,而塞西亚的眼睛,却是与所有人都不同的——一双纯粹的金色。 或许是因为刚刚回忆起从前,又想到她才失去母亲,希奥多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冷硬了。 他放缓了语气,道:“把饭吃了,好吗?” 塞西亚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他没有恼怒,只是优雅地切下一小块牛rou,裹上酱汁,递到她的嘴边:“张嘴。” 她还是没动。 希奥多的手没有放下,冷冷地注视着她,说出带着冰霜的话: “如果你不吃,就会饿死。你对菲兹罗伊家族唯一的价值也将消失。你忘了父亲最近正在为你挑选联姻对象? “你想让家族蒙羞吗?” 话音刚落,塞西亚忽然大喊:“我才不在乎!我不在乎!” 她猛地起身,想回床上躺着,可希奥多比她快一步拦住了去路。 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那个纤细的少年—— 他在战场上用肌rou与意志对抗敌人,这副高大坚硬的身躯,如今就如一道牢不可破的墙,死死挡住了她。 他逼近一步,塞西亚便下意识退一步。 她慌乱地向后避着,直到腿一软,又跌回了椅子上。 希奥多没有坐回椅子,他伸出布满茧子的手,牢牢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块牛rou塞进她口中,动作冷硬,却精确地控制着力度,逼她吞咽。 塞西亚拼命抵住他的胳膊,试图挣脱,可在这悬殊的力量下,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任由他一点一点地喂食。 为了让她顺利吞咽,希奥多的指尖有意无意地碰触到她的牙齿,而当她下意识用舌尖卷起食物时,指尖与舌头的接触又带来一丝奇异的触感。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仿佛一切都与情绪无关,但内心却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外界对她容貌的赞美。 那些诗人将塞西亚的美貌编成诗歌,在贵族圈中流传成风。 这,就是她对菲兹罗伊家族仅存的价值—— 用她的绝色容颜,换来一个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联姻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