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谎言巴士

    畅快的性事让温韵之睡了个好觉，也让她难得在早上有个好心情。

    她一睁眼便看见骆迟站在床前套T恤的背影，看起来整齐清爽，身姿挺拔。

    他注意到温韵之醒了，眼里挂上温和的笑意，俯下身亲昵地蹭了下她的脸颊，亲亲她的嘴角，“醒啦？”

    突然闹铃的声音提醒了骆迟，他急匆匆地拿上书包，和温韵之告别后便出了门。

    骆迟出门后，温韵之很快也到了学校。她们小组的app正处在后端开发阶段，全组都忙得焦头烂额，休假没放两天就被导师抓回学校继续卖命。

    她走进讨论室，刚坐到座位上，手机便“叮叮咚咚”弹出好几个文件。她没看手机，直直朝角落撇了一眼，不出所料地看见给她发信息的人。

    虽说都在一个组里，可那人年纪却比他们小上不少，还在读大三。在本科阶段就被招进好的项目组自然少不了流言蜚语，他却凭自己出色的能力堵住了别人的猜疑。

    他长着一张和他的名字“连旭”一样阳光温暖的脸，性格却是截然相反的，冷淡疏离、沉默寡言，面上也总是很平静。

    照理说如此矛盾又美丽的人总是很吸引温韵之的，可连旭实在太过无趣，初次见面的十分钟内她就彻底没了想法。

    连旭抬头，见温韵之正看着自己，微不可察地顿了下，低下头打字道：“Zoey叫我把这些发给你们，待会她开会要讨论。”

    温韵之收到信息，打开电脑认真浏览起文件，情绪管控的结合项目对本科单一背景的她而言有些困难，但在组员们的帮助下也逐渐跟上了节奏。

    开完组会，又调了很久的框架，再抬眼窗外早已漆黑一片。师姐看了眼手表，难得仁慈地放过了他们，大手一挥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

    温韵之还想留下来看看文献，轻声对邀她一起回家的组员们说了再见，打开刚刚下载的论文。

    时针又向上转了三格，讨论室的灯一盏盏熄灭。

    “要关门了。”

    冷淡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温韵之抬起头，看到连旭站在门口，脸上表情平淡。

    “好的，你先走吧，待会我来关灯。”

    她站起来急匆匆地把电脑收进包里，低头应了句。

    门口好长时间没有动静，温韵之本以为连旭早就离开了，再抬头时却见他仍直直地立在门边，垂着脑袋捣鼓纠缠在一起的耳机线。

    她小步跑到门口，伸手按下讨论室的灯，边转头道：“麻烦你等我啦，你打算怎么回宿舍？”

    一片昏暗里连旭看不清她的神色，听觉和嗅觉的体会却更加鲜明，他不用低头就可以很清晰地嗅到她身上的香味，是偏绿的青色。她提问时的语调很清扬，和开组会时严肃认真的样子截然相反，声音里带着笑意。

    他的心思早已飘到不知何处，说话的语调仍很平静：“坐校车回去。”

    “那我们顺一段路，快走吧，再晚就赶不上末班车了。”

    刚从楼里出来就感受到外头扑面而来的潮气。S城的雨季总是透着一股发霉的气息，潮湿得让人心烦。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黑灯瞎火的校道上，连旭走路的速度很平稳，恰好与温韵之隔了半步的距离。

    温韵之有些受不了这令人尴尬的沉默，出于礼貌，她找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今天Zoey说我的框架有些问题，回去可能还要忙好一阵呢，你那边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连旭回答，他默了默，又看向她：“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问我，我会尽力为你解答。”

    温韵之愣了一下，转头看他，他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睛却澄澈又认真。

    “哈哈，那以后我就多多麻烦你啦。”

    连旭并没有回应她的客套，又或是不知如何回应。

    两人一路无话。

    快到停靠站点时，校外巴士恰好驶过来，温韵之边百米冲刺边回头向他挥手告别：“我先走了，下次见！”

    连旭站在光照不到的地方，望着她的背影，很轻地挥了挥手。

    确认温韵之的巴士已经驶远后，他才慢慢拿出插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手心的自行车钥匙早已被捂得又热又湿，钥匙的棱角在掌心留下深红的痕迹。

    连旭默默地盯着这串钥匙，良久，他认命似地叹了口气，上了最后一班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