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乱

    临近过年的公司聚餐，崔以星虽说是新来的主播，但人漂亮得不像话，嘴巴又甜，两个月就给公司赚了不少，年终奖也有她一份。

    老板是个女强人，私下也总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在，但人实打实地好，这一桌子坐的十来个人除了崔以星，其他都是老板从北方带过来的心腹，都是豪爽热情的性子。

    崔以星原本挺内向的，当主播以后开朗不少，借着酒劲来了兴致，非得给大家伙唱首歌，结果唱着唱着眼泪就开始扑簌簌地掉，惹得众人又心疼又好笑，递纸的擦眼泪的哄人的，乱成一团。

    “纯姐，我去趟洗手间。”崔以星胡乱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她有点醉了，但脑子还算清醒，顶多是走路不稳。

    小助理林鸢本想跟着她去，被崔以星按在座位上：“放心吧，我没喝多。”，只好注视着她踉踉跄跄地走上楼梯。

    “这孩子。”周纯无奈失笑，朝林鸢道，“她要是太久没动静，你再去看看吧。”

    崔以星喝的啤酒，蹲卫生间里吐了一会儿，脑袋总算是没那么晕了，给马桶冲完水后靠在隔间的门板上看手机。通讯录翻到最底下，唯一一个备注成空格的人，点进去对着空白的聊天界面思想斗争了很久，还是放弃了。

    她和谢司年是高中同学，青春期轰轰烈烈的时候，崔以星从来没回头看过谢司年，她总觉得友谊比爱情更加牢固，于是肆无忌惮地挥霍感情在旁人身上。

    张爱玲笔下的男人恶劣，因为他们贪婪地想要同时拥有白玫瑰与红玫瑰，还要自家后院里不起眼的花。

    崔以星自嘲地笑，打开门走到洗手台前边看着镜子里清纯精致的脸，许多人都被她的脸和伪装起来的性格蒙骗，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是个贪心不足的坏女人。

    高中时候追着白月光沉逾，追累了说放弃就连朋友都懒得做，给自己塑造了个深情人设，等到高三才察觉到谢司年的感情，把人玩腻了都还没给人家一个名分。

    长大了才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过分，总在午夜梦回时追赶谢司年的背影，于是谢司年就成了她心头的朱砂痣。

    手机震了几下。

    “会去。”

    白天时候崔以星给谢司年发消息，问他有没有打算参加同学聚会，没等到他的回复，还以为谢司年是不愿搭理她。

    崔以星心情好些，也给了聚会发起人肯定的答复。别的她不确定，但她很想找机会吃了谢司年。

    大学毕业后听说他在海军部队，跟他原本的梦想大相径庭，崔以星除了有些奇怪，更多的是馋上人家身子。

    同学聚会，小酌几杯，意乱情迷。

    这么想着，崔以星高兴地补了妆，回到饭桌前跟每个人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家去。林鸢除了助理还是今晚的司机，也跟着一起走。

    她开的法拉利SF90   Spider，红得亮眼，林鸢本来踌躇得很，看到崔以星拎着裙摆坐上副驾后，顿时又觉得这车跟人比还是黯然失色了。

    “别担心，你慢慢开。”崔以星朝她勾手。

    林鸢确实也没敢开快，等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崔以星已经睡醒一觉了，林鸢嘱咐了什么，她还迷糊着没听清，随口应下。

    回到家里，崔以星躺在沙发上，用电脑登了自己号看直播。

    凌晨党的主播容易出大票，人在夜晚更容易沦陷被情绪掌控，所以多的是聊天和pk连麦。

    崔以星看的是段锦曜，去年在直播界单枪匹马杀出来的一个男主播，直接拿了年度第一。凌晨还有上万人在直播间，这是何等盛况。

    估计是刚打完一场pk，段锦曜嘴上谢个不停，听了三分钟，这人都还在感谢华子。崔以星挺好奇上一场是跟谁打的，于是点进了直播间看弹幕。

    但她忘了，自己用的是大号。

    61级在段锦曜的直播间里也是颇为瞩目，更别提崔以星这个号，刚拿了月赛的新星赛区第一名，她漂亮得就算只坐在那都有人愿意刷，因此有不少只看颜的女粉。

    弹幕在崔以星进直播间的时候就沸腾了。

    「我没看错吧……真是星以吗？」

    「求星以和曜仔联动教程！」

    「不敢想他俩同框会是什么样的美颜暴击！颜狗又幸福了！」

    「星以宝宝今天在粉丝群说了公司聚餐，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家了呀？有没有打算播一会儿！」

    「星以是谁呀？」

    「我记得曜仔和星以好像都在C市，能不能梦一个商务线下合作？」

    「刚看了一眼主页，原来早已关注。」

    弹幕疯狂提及她的名字，不仅是崔以星这边被架住了，另一边的段锦曜也挑了挑眉。

    星以：「不好意思……手滑了。」

    然后刷了个火箭。

    段锦曜眉眼弯弯，他眼尾上扬，笑起来像极了狐狸：“现在也是手滑吗？星以jiejie？”

    崔以星点左上角的手一抖，隐约记得段锦曜这小子才19岁，喊她jiejie不过分。但这个语调听得人头皮发麻，就像两个人熟稔已久。

    星以：「现在是见面礼。」

    段锦曜笑了笑：“既然收了jiejie的见面礼，再向jiejie讨个互关不过分吧？以后有机会可以连麦，互相多认识一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崔以星当然不好拒绝，点完关注后找了个借口，退出了直播间。

    她走到酒柜前挑了瓶红酒出来，也不用杯子，开瓶后直接当饮料喝。倒说不上暴殄天物，毕竟她压根不懂酒，买的时候也是随手一拿。

    这种时候，她无比想身边有个温热的男人。

    崔以星自认没喝醉，脑子清醒得很，但酒壮怂人胆，她给谢司年发了段语音：“你答应要去同学聚会，是已经回C市了吗？”

    她嗓音绵软，语调慵懒缱绻。

    谢司年这边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崔以星发来的语音，点开放在耳边听，意识到她喝多了，便简短地用语音回了个“嗯”。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低的声音，崔以星没出息地红了脸，暗骂这人是不是存了心勾引她。

    于是下一秒，崔以星拨通了他的电话。

    一开始两边都没说话，崔以星能听见谢司年的呼吸声，勾得她心痒痒，不自觉夹了夹腿，意识到疏解不了后，伸手飞快摁了下花蒂，鼻腔溢出短促娇软的闷哼。

    谢司年听见了，他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率先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想你。”崔以星舔了舔唇，垂下眸。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片刻后，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是吗？哪种想？”

    崔以星可怜巴巴地说：“想见你。”

    这下谢司年是真的笑了，他看过崔以星的朋友圈，比起高中时的阳光明媚，她更多表现出来的是清纯又脆弱，偶尔流露出妩媚的神情。

    凭借过去对崔以星的了解，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她说这话的表情。

    “好，我来找你。”谢司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