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回沈宅

    首都四月的风不冷不热，阳光透过机场的玻璃门照进室内，大厅内人们或推着行李箱或拿着手提包，行色匆匆地走过，一如五年前她离开前的模样。

    走出机场的大门，沈哲琰眯着眼看向远方，站在这里可以眺望到城区，高楼林立的天际线在远处隐入下午的天空，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阔别多年，她终于再次踏上这片土地——而归来，却并非归乡，胸中涌动的也并非思念，而是复杂难明的情绪。

    “阿哲。”身旁的穆怡低声唤她，声音淡得像空气里的一缕灰尘。

    沈哲琰闻声回头，年少的青梅正站在旁边定定的看着自己，眼里同样是不明的情绪。

    “走吧。”她笑了笑，拉起行李，步伐轻快。

    车里静得出奇，她们回国前便找好了司机，这人很有职业修养，一言不发的开着车，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沈哲琰与穆怡坐在后排，穆怡似乎是累了，靠着窗户闭目养神，沈哲琰则是查看着未读短信。

    【小琰，顺利到达首都了吗？】

    ——秦茵

    她皱着眉看着这条短信，心里烦闷不已，怎么换了手机号还能被这女人找到，到底有完没完。她不耐烦的锁了屏，没有回复。

    看似贴心的问候，温情脉脉，但她比谁都清楚，要是别人不好说，但如果是秦茵，这类“问候”从来不是单纯的温柔，不过是伪装在关心之下的试探，至于试探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沈哲琰懒得搭理。

    “穆怡。”

    “嗯？”

    “你能应付唐氏集团那边的审计团队吗？”

    “当然可以。”穆怡睁开眼，嗓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自信，“你给我资料，我会处理好。”

    “好。”沈哲琰靠在椅背上，声音冷漠“唐家正抢走的，我一件一件拿回来。”

    她从十九岁开始离开这个城市，到现在回来，五年时间，世界变了，她也变了。

    那时候的她，还会因为所谓jiejie的关心而小鹿乱撞，还会因为她们温柔的注视而脸红，还会幻想所谓的“真爱”是否可能存在。

    而现在，她知道了——

    爱，不是诚意，是赌桌上的筹码。

    关系，也不是温度，而是带着算计的拉扯。

    她不想再做任何人的布娃娃，只需要被打扮的光鲜亮丽，被放在桌子上露出笑脸就行，她也也不会再相信那些带着糖衣的谎言和包装在“爱”之下的欺骗，过去的沈哲琰早已死在了19岁那个她破门而出的雨天，死在了最爱的jiejie们的沉默里。

    穆怡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淡，没有说话，她向来话少，做得最多的也就是陪伴在沈哲琰身边，她知道现在的沈哲琰只需要一个能在她身边、帮她完成计划的人。

    而她，恰好可以，也乐意至极。

    二人下榻的是一栋沈母生前留下的老别墅，藏在市郊一片清静地段，沈哲琰十七岁那年曾在这里短住过。

    推开门的那一瞬，没有想象中的迎面而来的尘土。

    “昨天已经叫人打扫过了。”穆怡说。

    “辛苦了。”沈哲琰对着她笑了笑，拉了一下对方的手，穆怡回握了一下。

    她扔下行李，径直走到窗前开窗通风，风吹动她长长的发丝，她闭了闭眼。

    这里的通风还是一如记忆里的顺畅，她很喜欢。

    当天夜里，秦茵的第二条短信又来了，丝毫没有没被回复的隔阂，语气亲昵的像是关系密切的老朋友。

    【小琰已经住下了吗，吃过饭了吗？】

    沈哲琰坐在窗边，手机光亮映着她的脸，依然没有回复就锁了屏。

    她的指尖捻着一只尚未点燃的烟，薄薄的烟纸在掌心轻微卷曲。她没有点火，只是借着那一缕淡淡的烟草气息平复内心翻涌的思绪。记忆中故土的味道似乎随夜风扑面而来，却又夹杂着令人厌恶的回忆。家，对于她来说早已不是避风的港湾，而是一座精致冰冷的牢笼。唐家显赫权势的背后，是父亲唐家正不择手段的铁腕统治，以及无数冰冷血腥的肮脏龌龊。想到这里，她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这次回国，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这次她回来就是为了复仇，她要报复这里每一个曾践踏她真心的人。

    开放式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穆怡正在洗菜。

    沈哲琰站起来走到窗边，手机黑屏，屏幕映出她优越的侧脸。

    透过这里的玻璃可以看到厨房里的景象，望着穆怡高挑的背影，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另一个小城的小公寓里，那个女孩也是这样洗菜，自己则赖在沙发上看着她。

    再后来，洗菜声变成了水壶响声，做晚饭变成了她们生活里温暖彼此的方式之一，那时的她们还都青葱年少，眼里只看得到彼此。

    一切都太熟了，熟得像是从没分开过。

    可事实上——她们曾断得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