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亡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撕裂夜空。

    伏夜白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按着阮夜的后颈将她压低头。子弹击穿后挡风玻璃，蛛网状的裂纹在阮夜眼前炸开，一粒碎玻璃碴擦过她耳垂。

    ＂低头！＂

    车身猛地甩尾，阮夜的太阳xue狠狠撞上副驾驶车窗。她眼前发黑，却仍死死攥着手术刀，刀尖抵住伏夜白的大腿：＂停车。＂

    伏夜白嘴角还噙着笑，蓝眼睛在仪表盘冷光里泛着兽瞳般的幽芒。

    他踩死油门，改装过的越野车碾过垃圾箱，追兵的第一辆车在急转中撞上护栏，爆出橘红色的火球。

    ＂现在停车我们会变成筛子。＂他说话时喉结上的血痕还在渗血，那是阮夜十分钟前用手术刀划的，＂还是说阮医生更喜欢被乱枪打死？＂

    第二辆车咬了上来，车顶天窗探出个扛RPG的壮汉。阮夜瞳孔骤缩，伏夜白却突然松开方向盘，整个身体压过来——

    ＂你——＂

    灼热的气浪掀翻了后视镜。火箭弹擦着车顶飞过，在前方十字路口炸出三米高的火墙。

    伏夜白的手护在阮夜脑后，小臂肌rou绷出凌厉的线条。他呼吸喷在她唇上，带着血腥味的灼热：＂抓紧。＂

    方向盘猛打到底，车身横着撞进路边五金店。货架倒塌的轰鸣中，伏夜白踹开车门，拽着阮夜滚进后巷。

    阮夜甩开他的手，手术刀横在他颈动脉：＂为什么带我走？＂刀尖陷进皮肤，＂我和你的破事没关系！＂

    伏夜白任她压着，后背抵在潮湿的砖墙上。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却突然笑起来，沾血的手指抚上阮夜的脸：＂因为...＂

    巷口传来子弹上膛声。

    ＂...你见过我的脸。＂他搂着阮夜的腰转身，子弹擦着他们相贴的身体射入砖墙。

    阮夜闻到他身上硝烟混着血腥的味道，听见他胸腔里震动的声音：＂黑帮灭口准则第一条，目击者全杀。＂

    追兵的手电光扫过来时，伏夜白带着她跌进下水道入口。腐臭的污水没过脚踝，阮夜在坠落瞬间用手术刀扎进他肩膀。

    伏夜白闷哼一声，却把她护得更紧。他们在黑暗的管道里翻滚，最后停在一处生锈的铁栅栏前。

    远处传来俄语的咒骂声，手电光在管壁投下晃动的光斑。

    ＂现在明白了？＂伏夜白舔掉流到锁骨的血，在黑暗中摸索她握刀的手，＂从你收留我那晚开始...＂指尖挤进她指缝，十指相扣按在渗水的墙壁上，＂你就是我的同谋了。＂

    阮夜挣开他，摸到腰间手枪却摸了个空——伏夜白变魔术般晃了晃她的配枪，枪管暧昧地蹭过她下巴：＂找这个？＂

    下水道的腐水漫过膝盖，阮夜的白大褂下摆已经浸成污黑色。

    伏夜白走在前面，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手里攥着从她那儿抢来的枪，枪管偶尔擦过生锈的管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再往前三百米有个出口。＂他的声音在狭窄的管道里回荡，＂通往废弃的屠宰场。＂

    阮夜没应声，她的手术刀仍抵在伏夜白的后腰，刀尖刺破了他的衬衫，却没能再深入半分——每次她用力，伏夜白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肌rou微微绷紧，恰好卡住刀刃。

    ＂别费劲了，阮医生。＂伏夜白头也不回，语气轻松，＂你拿刀的手法我看了三个月，闭着眼都能躲。＂

    管道尽头透出一丝惨白的光。

    伏夜白突然停下，阮夜的刀尖立刻往前送了半寸，这次他没躲，血珠顺着刀锋滚落。

    ＂嘘。＂他侧过脸，蓝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某种夜行动物，＂外面有人。＂

    阮夜屏住呼吸。

    屠宰场的方向传来靴子碾过碎玻璃的声音，还有俄语的低语。

    ＂……确认目标进入下水道……＂

    ＂……那个女人一起做掉……＂

    伏夜白的拇指摩挲过枪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回头看向阮夜，用口型无声地说：

    ＂三个。＂

    阮夜眯起眼，手术刀仍抵着他，却微微点头。

    伏夜白笑了。

    下一秒，他猛地踹开锈蚀的铁栅栏，枪口对准最近那人的眉心——

    砰！

    第一具尸体倒下时，伏夜白已经侧身避开第二人的子弹，反手一枪打穿对方膝盖。

    那人惨叫着跪地，伏夜白一脚踩住他的喉咙，枪管抵上太阳xue，偏头看向第三人：

    ＂跑啊。＂

    第三人转身就逃，伏夜白没追，只是慢悠悠地抬起枪——

    砰！

    子弹精准穿透那人的脚踝，他栽倒在地，哀嚎着往前爬。伏夜白走过去，靴子碾上他的手指，蹲下身，用俄语轻声问：

    ＂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吐出一口血沫，咒骂了一句。

    伏夜白叹了口气，枪管塞进他嘴里：＂最后一次机会。＂

    ＂……老、老大要你的头……＂那人含糊不清地挣扎，＂那女人……见过你……必须灭口……＂

    伏夜白点点头，扣下扳机。

    血溅在他的黑发上，像暗红的雨点。

    他站起身，回头看向阮夜，笑容灿烂：＂你看，我没骗你吧？＂

    阮夜冷冷地看着他，手术刀仍握在手里，刀尖滴血。

    ＂边境没有法律，阮医生。＂伏夜白甩了甩枪上的血，走向她，＂这里只有两种人——猎人和猎物。＂他伸手，指尖擦过她脸颊上溅到的血，＂现在，你和我一样了。＂

    阮夜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伏夜白不以为意，反而凑近一步，呼吸喷在她耳畔：＂你知道为什么边境的野狗活不长吗？＂

    阮夜没回答。

    ＂因为它们总想单打独斗。＂他低笑，＂而狼群，永远成群结队。＂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追兵的车队正在逼近。

    伏夜白拽住阮夜的手腕，拖着她往屠宰场深处跑：＂该走了，医生。＂

    阮夜挣了一下，没挣开。